原野也不想這麼刺激的在敵方眼皮底下翻筆記本,但是一來學校的其他位置他不熟悉地形,人還特别多,與其在外面面對無窮無盡的不知道會從哪裡冒出頭的人,還不如縮在保安室,最起碼這裡環境封閉,易守難攻。
不過在讀筆記本之前原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先減少一下電自己的次數。
電自己真得太疼了!
原野想到這裡,鬼鬼祟祟地往旁邊挪了挪,貼住了自己雙肩包,伸手在裡面劃拉,劃出了一包鱿魚絲。
“吃不吃鱿魚絲?”學習能力超強的原野現在已經可以自如地說出鱿魚絲這種高級零食詞彙了。
“那是啥?”李大爺在專心看電視,頭也沒回:“你們年輕人的東西我吃不慣,你自己吃吧。”
原野心滿意足地收回遞出零食的手,大嚼特嚼。
順帶借着吃東西時塑料袋發出的聲響,将兩根電線從書包裡拉了出來,握在了手心。
原野出發前用别墅裡的電氣設備改裝了些小工具,之前他塞給師酌光的打火機裡就有他存進去的雷電異能。原野包裡留了一個計時斷路器,他估算了一下剛才陷入混沌的大緻時間,設置了一個六分鐘的倒計時,把電線頭别進了後腰腰帶,緊挨着腰上的皮膚,打開了筆記本。
筆記的主人字挺難看的,原野艱難地辨認了半天,熟悉了字形,才坑坑巴巴地讀了下去:
今天是5月3日,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我記下這些東西,但是我也想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按照他說的做了。
先從我怎麼來這裡的說吧。
我在靈嵨這邊流浪兩年了,去年冬天下了好幾場雪,橋洞不能住,我就沿着河道往金源區的方向走,我知道那裡的一個爛尾樓,上一年我就是在那兒湊合過了冬。
可惜春天的時候有幫吸毒的把樓占了,我不想和這種人扯上關系,就搬去了橋洞。這次回來就是想着冬天了,說不定他們嫌冷已經走了。
半道上又下了雪,我尋思今天肯定去不了那裡了,就說在附近找個避風的地方就和一晚上,正巧就看到了那幢别墅。
說來也怪,這種别墅哪怕房主不在,保安也少不了,我平時從來不去這種地方,省得被保安趕來趕去,看我跟看賊似的。我雖然流浪,可從來沒偷過搶過,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我看不上他們。
但就是那天,我隐隐有個感覺,能在那裡住下。
當時天都黑了,保安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也是碰運氣,上去推了下門,門竟然自己開了。開都開了,我就進去看了一眼。
好家夥,房子裡的家具都蓋了白布,先吓了我一跳,後來明白了,是這裡沒人住,怕落灰罩了層布。要我說,這家人也太粗心了,幸虧遇到的是我,要是别的什麼人,樓都給他搬空了。
但是我這個人講道義,不是自己的錢财分文不拿,主家的東西我也不動他的,雖然進來了,但我也沒上二樓去看過,就在他家沙發上睡了一覺,心說不貪他家便宜,就住一晚,第二天我接着往我那爛尾樓去。
誰知道第二天我就來這……
原野讀到這裡,筆記上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字迹逐漸潦草起來,後面的幾個字簡直飛上了天,最後更是沒結沒尾地斷在了那裡,不用想也知道是筆記的主人再度陷入了混沌。
原野繼續往後翻。
今天是5月18号,上次沒寫完,那天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白天了,這家屋裡沒有吃的,我就說出去找找,誰知道一推開門,我就來到了這裡。
我記得我住的别墅就在河邊上,周圍荒荒涼涼的,但是那天早上我一出門,看到的就是條熱鬧的街道,我站在門口都懵了,心說我昨天來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就這時候老李溜達着過來了,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飯,我這不是正餓着,就跟他去了。
這時候我也想起來了,我就在這兒的小學當保安,我比老李大點兒,吃完飯我說我去結賬,到人跟前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壞了,我哪兒有錢啊。
但是我都說要請客了,我不能丢人吧,就到處摸,結果還真讓我在口袋裡摸着昨天小學發的工資,把錢給付了。
完事我就和我老李去上班,安安生生過了個年,一直到四月底的時候,你就找過來了。
原野讀到這裡,剛好六分鐘計時到,電了他一個激靈。原野咬牙忍過陣痛,設了一個七分鐘的倒計時,又翻回筆記本的第一頁看去,确定一開始的人稱是“他”,現在的代詞又變成了“你”,加上這人自然地接受了兩套截然不同的記憶,原野确認這個保安受何有鄉的影響比他這個初來的人要嚴重許多,哪怕清醒時意識仍然是混沌的。
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
原野一邊想着一邊翻了一頁,接着讀下去:
我在何有鄉有工作、有朋友、不用擔心吃穿,我是挺滿意的。不過我有的時候還會突然想起我當流浪漢時候的事情,就像現在這個時候。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個感覺特奇怪,像是喝多了又要值夜班一樣惡心,不過我也習慣了。但是你找到我,說會解決我這個時不時惡心的毛病,我才會在本子上寫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