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上車後下意識的張望,想看看許三多在不在這節車廂,剛剛上來的時候還沒念到他的名字。
他不知不覺穿過了兩節車廂來找許三多,終于看到了那個提着行李往窗戶上扒的的小個子。
嘿嘿,竟然在這兒!
一巴掌拍在他帽子上,許三多果然回頭笑:“成才哥。”
成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真是不一樣了,多有精神,一邊說話一邊故意往他臉前一沖:“三呆子,吓死你了吧?”他沒說的是,沒想到能在這兒看到我吧。
許三多可聽不出他的未盡之意,納悶地問他:“你咋上來了啊?”
還好他沒木呆呆的說一句你不是沒選上嗎?
但是在這裡,這話已經夠直白了,這不就是說你不是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嗎?
成才頗有些不自在的拉拉帽子,指着許三多手裡的帽子轉移話題,“帽子帽子。”言下之意是,你該戴上帽子。
許三多這回聽懂了,低頭戴帽子。
成才自然是知道自己沒有被史今選上的,他的視線轉向站台,史今正在那裡向本地協助他們工作的軍官彙報工作。
他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史今究竟看中了三多身上哪一點,覺得三多會比自己更适合部隊呢?
兩人擠擠挨挨的湊到火車窗口前,往站台上找自己的老爹老爸,倆老夥計互相攙扶着,眼淚流的嘩嘩像要給幹燥的空氣加加濕。
成才的離愁别緒終于泛濫了。他就要離開家,離開生他養他的爸媽,去往不知道幾千幾萬裡之外的地方生活了。
畢竟才19歲,說是成年人了,也還是小孩兒心性。他抹着淚花給老爸敬了個禮。
心裡還沒完了說一聲,老爸,我絕不讓你的錢白花了。
兩個小混混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奔着許老爹就是一個猛推,成老爸怒吼:“你幹啥咧這是!”跳起來就幫着老夥計打架。
成才和許三多激動的奔車門而去,要去幫自己老爹老爸。
史今迅速趕到,一把攔住了沖在前頭的許三多,看到成才的時候,有一瞬的詫異,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盡數被怒氣沖天的許三多吸引走了。
成才看到了史今那一樣,隻一瞬間,他就冷靜了下來。
他不是許三多,他在史今眼裡不特殊。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具有能讓史今用情感來包容的特殊性。
他沒有在史今這個老兵面前犯錯的本錢。
而且,他爸花了那麼多錢才把他送上這列火車,他不能因為打架鬧事被退回去。
他已經知道,哪怕進了連隊,表現不好,是會被退兵的。
瞅見老爸沒有吃虧,他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呆呆坐在火車硬座上。
許三多在哭,可他沒有心思去多聽,更沒有心思去安撫。
許三多的身邊有更信賴的史今抱着安慰,他隻需要安安靜靜的守着秩序不添亂就好。
成才心中茫茫然一片,不知以後面對的是什麼。
還好高城先前安排的站台守衛還有本地服役的沒撤走,幫着倆老人收拾了那倆混混。
成村長把幫他們的人隻給許百順看:“老東西,你知道那是誰?上邊領導。”
許百順納悶:“領導幫咱們打架?”
這也算是沾染軍屬的光,上邊領導幫着打架了。
成村長笑他:“說啥咧!”人家那時維持秩序嘞。
火車鳴笛一聲響,天涯路遠兩相望。
希望孩子在部隊好好照顧自己。
兩個鬥了一輩子都老家夥此時此刻隻是兩個送走了兒子的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