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盯着隊伍前訓話的連長,入神的看着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原來這就是軍營裡鍛煉過的男人該有的樣子,來日,我也能有一樣的風采。連長,你等着我吧。
新兵列隊站好,他們是心奇又興奮的。
老兵也列隊站好,他們确實惆怅又帶着離愁的。
列車送來了新裝備,沒有空車回去的道理,他們要把淘汰下來的舊裝備帶走。
而那些淘汰的家夥,個個都是有人惦記有人戀戀不舍的夥伴。
迎新自然是高興的。新裝備怎麼會有人不愛呢?可老兵們要送走自己朝夕相處的老夥計了,離别是最能殺心的痛。
肅立,敬禮。
老兵們為自己的老夥計們送上最後一份情誼。
此時的場地内外,無論軍官、士兵,都隻是一個不得不和自己的老夥計說再見的老兵。
新兵懵懵懂懂,不明白氣氛為什麼這麼嚴肅,軍官們又為什麼敬禮。他們隻是提着行禮傻站着,甚至在笑那些哭成了淚人兒的老兵。
那家夥摸着眼淚兒,被戰友扶着護着安慰着,卻還是哭天抹淚的,絲毫不在意自己在一幫新兵蛋子跟前丢不丢臉的問題。
史今禮畢站定,嚴肅地去看自己帶的新兵隊伍,心想,這些人知道離家的時候哭,卻還不知道離别不隻是和家鄉之間的,還有和人、和物之間的,他們沒有這些經曆是幸運的,可是他們總有經曆的一天,希望他們到時候不要太心痛了。
成才和許三多也站在隊伍裡,成才試圖弄清楚眼前的情況,可惜他們新兵知道的信息太少,他無法明白,隻好在别人笑的時候跟着咧咧嘴。而許三多無心去關注外界發生了什麼,他知道自己總是比别人慢幾拍,他還無法适應驟然改變的環境。
無論是離開下榕樹上火車,還是從火車上下來站在這裡列隊,對他來說,都是讓他猝不及防的變化。
隊列行進中,成才看到那個叫高城的軍官潇灑的把手插進褲兜,招呼他們的領隊:“史今,怎麼垂頭喪氣的?唱支歌唱支歌。”
現在,這個火車小站的大院内的一切,完全歸他支配,包擴這裡所有的人。
當然,在未來的三個月裡,在新兵連,在場所有人,依舊被他完全支配。
成才不經意地想着,被那個男人拘束着,竟然沒有一點受束縛的感覺,反而熱情澎湃的想跟随他,被他驅使着大幹一場。
“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歌聲響起,一方大院内充斥着青春的氣息。
成才盯着他由内而外散發出的自信與從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為别人如此着迷。
他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更有一顆高傲的心。
但是他選擇把這份高傲嚴嚴謹謹的藏起來,露出臉上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與衆人無異。
聰明的人都高傲。
當他願意孤獨的沉浸在自己的目标中時,周圍的人便隻是他目标後的背景音。
可在此時此刻成才發現,原來他并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背景裡的一樣不必在意的活物的。就如許三多,那是走在他生命裡熟悉的夥伴兒。
而新兵連的連長高城,那個讓他一眼着迷的男人,他想,高城或許跟三多不同。雖然他還沒想明白哪裡不同,但是他的心告訴他自己,他并不願意讓這個男人隻是作為他生命裡的背景出現。
那麼作為身邊的夥伴呢?他皺眉頭,似乎也不僅僅是想當夥伴兒這樣的關系。究竟是什麼呢?這或許将是困擾他良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