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三五人,皆戴着黑色箬笠,不知是在趕往黑市何處。
他們很快便從林季安眼前呼嘯而過,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離陸琰太近了,如果不是箬笠隔着,恐怕頭都要挨着陸琰的側臉。
林季安往旁邊退開一步,問道:“這些是什麼人?”
“可能是黑市幕後者手下的人吧,隻有他們能夠在這裡嚣張成這樣了。”
兩人繼續往外走,快到出口時,林季安被一家鋪子吸引了注意。
鐵匠在鋪子外叮叮敲打着,各式各樣的兵器架在鋪子内櫃子上,俨然一家兵器庫的模樣。
最讓林季安挪不開眼的,是擺在正對門口的那一櫃子長劍。
距離上一次摸劍已有數月,自己那把丢在某個犄角旮旯的重劍也不知還找不找得到。
架在櫃子下面幾層的劍沒有入鞘,劍刃看起來鋒利輕薄,隐隐泛着銀光,用起來應當比随意找的那重劍輕快許多。
“林大人?”
林季安才察覺陸琰在叫他:“怎麼了?”
陸琰順着林季安看着的方向望去:“喜歡長劍?”
林季安搖了搖頭:“沒,就看看,我們快回去吧,今日奔波也辛苦你了。”
出了黑市,兩人找到拴住的馬匹,借着稀疏的月色,一前一後穿過林間,回到繁城。
紅鶴堂内,金面具被放在桌上,廖夫人端着酒杯倚在窗旁,隻是眼前延綿的山脈并不在她的眼中。
“姝娘,今日遇到你兒子了,幾年沒見好像又長高了一點,這次他遮住了面,我想跟你還是有七八分相像的。另外有個好消息,你兒子交朋友了。”
“唉,你當年說生下這孩子就認我做幹媽,誰知道你居然沒挺過去……不然現在白撿個大兒子。”
廖夫人垂下眸,撫上指尖的指環:“幾年之後玦哥把我送給詠榮的指環拿回來了,我當時就知道,出事了……你說,親友一個個都離我而去,我這是什麼命?”
酒杯見底,廖夫人松了松頸肩:“罷了,不提過去的事了,現在也挺好,日裡能陪我說話也不少。”
……
第二日,林季安和陸琰早于常日就來到了縣衙。現在有案子待解決,連帶衙役都勤奮許多。
林季安把昨日從黑市裡帶回來的菱毒交給了仵作,做個考究。
前腳回到贊政廳,後腳衙役就上來禀報。
經過昨日一行人的詢問,有幾個仆人反饋朱興兆确實在辰時左右将朱浚訓斥了一頓,倒不是說親眼見到,而是朱大少爺聲音太大,附近的仆人都聽得比較清楚。
不過有一個侍女的說辭略微詳細。
經她描述,當天早晨經過朱興兆房門口時,發現朱浚提了一大桶水,不知是準備提去哪,這侍女說要幫忙時,朱浚拒絕了她。沒過多久,侍女在收拾隔壁房屋間,聽到什麼東西潑灑而出,緊接着便是木桶伴随水聲的掉落聲。
她正欲出門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朱興兆屋裡的開門聲。因為怕被大少爺連帶訓斥,沒敢出去。接下來聽到的,便是與其他仆人的描述一緻,大概是罵朱浚毛毛躁躁打擾他的好事之類的。
至于朱浚的舉止倒是沒什麼異常,衙役發現,這人在朱府貌似特别孤僻。
一般情況下,其他人都會搭夥休息吃個飯什麼的,可朱浚一直獨來獨往,說話的人也少有。
衙役彙報完後便退下了。
林季安想着衙役的話,與碧玉的不同之處就在于朱興兆出門的那一段。前者是因為聽到動靜才出門,後者則是如廁回來後才聽到的訓斥。
兩方的口供對不上,會是誰的問題?那位侍女,還是碧玉?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說仵作請林季安前去一趟。
來到停屍間,隻見仵作滿面的愁容。
“張叔,可是有什麼事?”
仵作一見林季安,放下了手中的銀針與藥瓶:“縣令大人,這昨晚阿緒他們送來的水,檢測不出一點菱毒啊。甚至其他的東西也沒有,隻是普通能飲用的水罷!”
太多疑問擺在眼前,林季安又叫來了阿緒幾人。
“阿緒,關于這水,可有問清楚事先有無調換過?”
結果是,這幾名衙役算是協助辦案經驗豐富,在取回水之前詢問過府裡的人,自打朱興兆出事後,朱老爺吩咐下人将他的房間上了鎖,基本無人可以進入。
至于侍女口供一事,也得到了朱夫人的确認,是她安排那位侍女收拾房間,以便當日要過夜的客人休息,隻是最後沒有用上。
水是安全的,侍女的口供也沒出錯。
林季安最終鎖定了兩件事。
菱毒沒有直接投放進水裡,而是塗抹在杯口。
碧玉有很大問題,朱浚興許是内應,更或是主謀。
為了找到更多線索,也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林季安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找到陸琰時,他正在大堂前院,負手走動盯着一批衙役練武。
聽到林季安的聲音,陸琰垂下手走過去,精神爽朗,心情看起來不錯:“林大人有何吩咐?”
“今晚可有時間跟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