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月被姐妹們的話安慰到,原本低落的情緒漸漸好轉,感激道:“謝謝你們。”
丘石榴擺擺手:“哎呀,沒啥子。對了明月,你娘和四嬸的肚皮最近有動靜沒?離上次克娘娘廟求子,有幾個月了吧?”
“還沒呢,娘就是在發愁哦,在娘娘像前把膝蓋都跪青了,才終于得到還願之人送來的花,村裡有兩個嬸子的兒子就是嘞麼來的,啷個她就還沒動靜。上次給阿婆求了那麼久,才出錢給買了香燭紙錢,阿婆說不想克丢臉,還是由四嬸的娘領着兩人克的。唉,娘若是能生個兒子,或許我們就不用做那麼多的活了,爹也能對我們好些,而不是盼着大哥來給他養老送終。”
“你四叔四嬸那樣好的人,啷個老天爺就不對他們好些,給個一兒半女的。真是惱火喲,啷個家家戶戶都有糟心事,就不能順順心心的嗎?”丘石榴的話裡帶着孩子氣。
白露兒無奈:“姑,你在說夢話吧,哪有人會順順心心地過一輩子,除非是那些吃喝不愁的富貴人家,或許才能沒得煩心事吧?”
都會有煩心事,人是很難知足的,就算是皇帝陛下他老人家,也很難事事如意吧?白玉媞暗自腹诽。
傍晚,四人背着柴火各自回家去。
白家小院裡,大家都回來了,陽台上堆滿青草,白小聰和白長吉正在收拾豬圈,想給租來的牛騰個歇息的地方。林秀娘和白雲岐還在屋裡忙活,白青山做的書箱已進入收尾階段,福豚見兩個姐姐回來,連忙端了個籃子過來:“大姐,二姐,來唭茅草根,很甜喲。”
茅草根是洗幹淨的,白生生的,長長的一根上有許多小節。白玉媞進竈屋擱下背篼,白老婆婆正在做晚飯,洗幹淨手後吃了幾根茅草根,甜、脆、嫩,很有水分,嚼吧嚼吧後再将殘渣吐掉。
福豚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白玉媞:“二姐,是不是很好唭?嘞是我和三哥在河邊扯回來的,大哥也說好唭。”
在這樣的火熱目光下,很難有人會說不,再說的确挺好吃。于是,白玉媞對福豚伸出大拇指,贊道:“嗯,味道很好!”
福豚不知道手指代表的含義,但隐約明白是誇獎他的意思,一下子高興起來,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這一笑,白玉媞便看見福豚原本光秃秃的牙床,已經冒出了兩顆白色的尖尖,囑咐道:“福豚,在牙沒長出來前,要多漱口少吃糖喲。不然牙裡面會長蟲,蟲會往肉裡面鑽去,非常非常痛的!牙也會變得黑黢黢的,可難看了!”
福豚被吓得捂住嘴巴,大眼睛裡滿是恐懼:“真的呀二姐?福豚和三哥嘞幾日唭了好多的糖,啷個辦呢?會不會福豚的牙裡已經有蟲子了?!”
眼看福豚快哭了,白玉媞忙道:“你把嘴張開,二姐給你瞧瞧。”
福豚乖乖地張開小嘴,白玉媞認真看了下,安慰道:“沒事,福豚的牙沒有變黑,裡面也沒有蟲蛀的洞,以後按二姐的話做,就不得長蟲。”
福豚心有餘悸地使勁兒點頭,瞧見走過來的祥娃,便叫他張開嘴。
祥娃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聽話的張開嘴巴,福豚認真看了半晌,才松了口氣:“三哥,在牙沒長好前不要唭糖曉得不,你漱口一點都不認真,每次都要人喊,幸好你牙現在沒有變黑,裡面也沒有蟲蛀的洞,你再不聽話,以後牙長的蟲就會鑽進你肉裡面,還會唭你的肉,很痛很痛的!”
福豚現學現賣,添油加醋的話成功把祥娃唬住。此後,祥娃再不敢躲懶不漱口,看到家裡做的麥芽糖隻拼命咽口水,給兩人也不吃,直到牙齒長好後才肯吃些,弄得不知情的白老婆婆直誇兩人懂事了。
白玉媞被兩人嚴肅的模樣逗笑,小孩子真是可愛呀。恰在這時,白老婆婆将晚飯做好了,白玉媞便溜去竈屋,把碗筷擺到堂屋飯桌上。
晚飯吃的馎饦,這次是用嫩南瓜和豇豆煮的面片湯,裡面隻放了些鹽,就着鹹菜,幹了一下午活,早就餓了的衆人吃得津津有味。雖是素菜素湯,沒得什麼油水,但大家都很滿足。
畢竟,對于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說,能夠有的吃,不餓肚子,便是過得很不錯了。吃飽穿暖,就是他們畢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