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達成共識,進竈屋舀來面粉加入适量水和鹽,和成團後蓋上蓋子醒發一刻鐘。時間到了,往盆裡倒水沒過面團,再醒一刻鐘。時辰一到,接下來開始洗面,就像洗衣服一樣,揉一揉,搓一搓,不一會兒水就變得渾濁,此時換個盆繼續洗,直到洗不下來面粉為止。最後剩下的面團便是面筋,而洗下來的水需沉澱半個多時辰。
等待的時間,兩人在菜園和院子的籬笆上,摘了些黃瓜、冬瓜和小蔥,清洗幹淨。黃瓜切絲,冬瓜削皮切塊,小蔥切碎,大蒜搗碎調成蒜水。待面粉水沉澱好以後,把表面的清水倒掉一部分,剩下的面粉水攪拌均勻,拿來蒸盤,給裡面抹層薄油後将面粉水倒入。鍋裡水正在沸騰,蒸上一會兒就熟了,把蒸盤拿出在涼水裡靜置一會兒,一張面皮就被輕松剝下來了。接下來繼續這一過程,直至全部面皮蒸好,最後的面筋會蒸久一些。
舀了一小碗阿婆的秘制土醬,白玉媞用熱油激出香氣,随後舀了兩瓢水倒鍋裡,放入冬瓜。冬瓜湯燒好後舀碗裡冷着,白玉媞将冷卻的涼皮切條,面筋切丁,裝入盆裡。随後把黃瓜絲、蔥花、蒜水、土醬、花椒粉、鹽,依次放入盆裡,攪拌均勻後嘗了下味道。
“嗯,很好吃,若是有糖、醋、醬油和小米辣就更完美了。”白玉媞在心裡想道,然後對竈屋外喊了一嗓子:“吃飯了喲!”
于是,院子裡忙活的衆人,屋内忙活的林秀娘和白老婆婆,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計,淨手後來了堂屋。
“嘞是玉兒做的冷淘吧,啷個嘞麼好唭喲!就是弄少了,我感覺還能唭兩碗。”白小聰放下飯碗,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表情誇張,一看就是在開玩笑。
福豚一聽,放下筷子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爹的肚子,直接揭穿了他爹的謊言:“爹在扯謊,你肚子都鼓起來啦,啷個唭得下嘛!”
祥娃跟着道:“幺叔,你都唭了兩碗冷淘,還喝了一碗冬瓜湯,比平時都唭得多。”
白小聰一下子被噎住,半晌才道:“瞧你兩個,爹又不是在埋怨玉兒,對于做飯的人來說,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做的飯菜被唭完,所以爹是在誇獎玉兒呢,肚子都唭飽了還想唭。”
兩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睡完午覺,大家就各自忙碌起來。
白老婆婆背着背篼下地扯草,扯來的雜草也不浪費,帶回來給雞鵝吃。白青山着手做書箱,林秀娘待在屋裡做衣裳。白雲岐去舅公家借白俊才的書來抄,店鋪裡書本太貴,白雲岐便自己抄來用。白小聰帶着白長吉、祥娃和福豚去割草,明日起,每日不但要割草給豬和雞吃,還要準備喂牛的草料。
白玉媞與白露兒背了背篼,去幺嘎婆屋裡找丘石榴上山撿柴,做麥芽糖很廢柴草,要提前準備起了。在半路上就遇到朝白家走來的丘石榴,她背着背篼,身邊還跟着一個穿麻布衣裙,面色萎黃,身材瘦弱的少女。
“石榴姨,我和大姐正準備來找你呢。”
“嘞不是巧了嘛。玉兒,嘞是吳明月,比露兒大一歲,你喊姐姐嘛,她和咱們一起上山撿柴。”丘石榴給兩人互相介紹。
“玉兒妹妹。”吳明月羞澀道。
“明月姐叫我玉兒就行,你是住在河對面的嗎?”白玉媞含笑看了眼吳明月,她五官長得不錯,但因着太瘦,顯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也說不上好看來。
“嗯,前些日子沒過來撿柴,所以你沒看到過我。”吳明月不再那麼羞澀,話也多了起來。
四人上山找了處松毛多的地方,用竹抓耙把松毛聚攏,裝進背篼。松毛做引燃物用的,等背篼筐子裡裝滿後,上方還會用藤條綁一大捆枯枝。撿柴的過程有些無聊,四個女孩便聊起了家常。
吳明月想起什麼,問道:“石榴姐,你大嫂說的那戶人家克打聽過沒?定下來了嗎?”
丘石榴撇撇嘴:“她說和的人家能有啥好的,不是她娘家那又窮又懶的兄弟,就是她那粗魯又脾氣壞的堂哥,她自己沒長腦殼,還以為我和她一樣腦子裡全裝的豆腐渣!娘家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虧得她手頭沒得閑錢,不然指不定便宜了誰!”
吳明月卻很羨慕:“你家裡做主的是你爹,丘伯伯是個明事理的人,會征詢你的意見。再說了,就算爹娘相看好的人家你不喜歡,你還可以克找伯娘幫忙,露兒阿婆的話,你爹娘準是會聽的。我就不行了,家裡做主的是阿婆,阿婆最是不喜歡我們嘞一房的人,爹啥子都聽阿婆的,也嫌棄我們三姐妹,娘隻曉得讓我們順從他們,免得挨打受餓。再過兩年,我就到說親的年紀了,說不得,阿婆随便找個彩禮給得高的人家就把我嫁了,沒人會管嘞家人的底細如何,管我嫁過去過得好不好。”
丘石榴連忙安慰:“明月别怕,到時候你來找我,我會想辦法幫你打聽一二,盡量挑個好的人家嫁。”
白露兒跟着勸解:“明月姐别擔心,你大哥如今在縣學念書,聽我幺叔說,讀書人最講究顔面了,你大哥為了不被同窗笑話,不會讓你阿婆做得太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