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新的周六,何過在公安局忙着整理手頭的案子。距離下班還有十幾分鐘,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莫哀打來的。
“何過,有時間過來吃飯嗎?我有點事想問你。”電話那頭傳來莫哀的聲音,帶着一絲含混不清的醉意。
“你又喝酒了?”何過皺起眉頭,語氣裡透着一絲無奈。
“就喝了一點。”莫哀老實答道,聲音懶懶的。
“在哪兒?”何過問得簡潔幹脆。
“老地方。”
莫哀一說完就挂斷了電話。何過盯着被掐斷的通話,撓了撓後腦勺,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小孩最近成績是進步了,可怎麼又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看來得好好勸一勸。
正想着,辦公室門被推開,韓欽掐着點走了進來,開口就說:“有事找你,十分鐘。”
何過心裡頓時暗叫不妙。這種“十分鐘”的活兒,實際基本都是按小時起步的。他強忍住心裡的焦急,趕忙給莫哀發了條消息:“我晚點到,别喝太多酒。”
消息發完,他硬着頭皮跟着韓欽出去了。
不出所料,韓欽嘴上說的“十分鐘”,硬是拖了一個小時。看着何過臉上的焦急越來越明顯,韓欽終于開口問道:“你晚上有急事?”
“有。”何過幹脆地回答,眼神裡透着些焦躁。
“什麼事這麼急?”
“小孩大半夜不回家睡覺,還跑去喝酒。”何過語氣帶着些無奈。
“跟同學一起?”韓欽頭也沒擡,順口問道。
“如果是跟朋友一起,我反倒沒這麼擔心。”何過長歎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繼續忙手頭的事情。
韓欽見狀,歎了口氣道:“行吧,你先走,剩下的我來收尾。不過,下不為例。”
“謝謝韓隊,我馬上忙完就回。”何過點頭道謝後,迅速離開。
忙完就回?
韓欽盯着何過的背影,仿佛預料到什麼一樣,笑了笑,沒再回話,繼續忙着手頭的活。
出了門,何過第一時間拿出手機,發現莫哀沒有任何回信。他心裡升起一絲不安,眉頭鎖得更緊了。一路上,他不停地打電話,可每次都是無人接聽,擔憂像潮水般湧上來。
終于,他趕到瀾湖邊兩人常去的燒烤攤,遠遠看到莫哀趴在桌上,旁邊散落着幾瓶啤酒。他懸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但緊接着又燃起了怒火。
走上前時,何過心中的怒火逐漸升騰,燒得越發猛烈,但當看到莫哀擡起頭,那張帶着醉意和委屈的臉闖入視線時,所有的怒氣瞬間化為烏有。
莫哀喝的難受,手按住胃上,感覺有些不舒服。見到何過後,他擡起頭,語氣裡透着幾分委屈:“你怎麼才來?我等了你好久。”
何過俯身,用手輕捧住莫哀的下巴,微微貼近,認真地檢查了下他的臉,低聲問:“快下班時韓隊突然讓我加班,你呢?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莫哀就那樣被捧着下巴,醉意朦胧地看着何過,聲音輕飄飄的。
“有。”
何過立刻皺起眉,語氣急切:“是胃不舒服嗎?”
“是這兒。”莫哀擡起右手,握拳後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髒。
何過愣了一下,下意識問:“心髒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莫哀轉過頭去,拿起桌上的半瓶啤酒,不再說話。他沒再理會何過,讓那人獨自站那思考。
正當他仰頭準備喝時,手中的瓶子被何過一把奪走。
“不許再喝了!”何過語氣嚴厲,眼神中透着焦急。
莫哀卻猛地站起身,語氣裡全是煩悶:“我從小就不喜歡喝酒,特麼還不是因為你!總令我很煩躁,我一煩躁就不知道怎麼辦!何過,你急什麼急!”
空氣似乎被點燃,灼燒着人的情緒與理智。
何過卻捕捉到話裡的重點,目光一沉:“因為我?”
莫哀不想回應,起身準備離開。何過立刻跟了上去,卻見莫哀突然停下,回頭看他:“飯錢沒付,逃單不好,會被警察抓的。”
“……”身為警察的何過無奈歎氣,轉身去結賬,可再回頭時,莫哀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有些頭大,才幾秒鐘,一轉頭人就不見了,何況還是個醉小鬼。
“莫哀!”何過第一次喊出這個名字,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影。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人們朝瀾湖邊湧去。何過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快步跑過去,聽到喊叫聲。
“有人喝多了掉湖裡了!”
何過心頭一緊,想都沒想就跳進了湖裡。
湖邊燈光昏暗,水裡一片漆黑。何過隐約感覺到有人在撲騰,抓住他不放,把他當成了浮木。
經過一番掙紮,他終于将人拖到岸邊,累得癱倒在地。
何過看不清楚那人是不是莫哀。
這時,人群中跑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自稱是醫生,沖上來就說要給溺水者做人工呼吸。
何過還未歇過氣,立刻翻身起來。可當他看到溺水者的臉時,忽然定住,沒有阻止那醫生的動作。
因為,掉湖裡的醉鬼是個陌生路人。
那莫哀呢?
何過四下尋找,終于在不遠處看到莫哀單手撐着欄杆,托着下巴,正一臉平靜地盯着自己。
見溺水者悠悠轉醒,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問起何過與醫生的名字。何過被圍在中央,人群将他與莫哀擠的越隔越遠。
他隐約間看見那個小孩轉身,準備走了……
“别走!等等我!”何過身形靈活地從人群縫隙中擠出來,随後拉起莫哀的手就跑。
他們沿着瀾湖的反方向跑了許久,直到回到一條熟悉的小路,四周無人,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