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威脅何過?”莫哀冷笑一聲,猛地擡高音量,喊道:“談個屁!你以為刀架我脖子上,我就怕了嗎?拿我當人質,你也想太多了吧。”
柯飛臉色一沉,一把掐住莫哀的脖子,厲聲道:“給老子閉嘴!”
莫哀盯着那刀,喉嚨被掐得喘不上氣,但他依然從容,深吸了幾口氣,似乎回憶起小時候的那場噩夢般的綁架。
他胸口劇烈起伏着,分不清是害怕還是興奮,嘴角微揚,語氣竟然帶着挑釁:“我從來不是何過的弱點,也絕不會成為他的軟肋。不過……我可以做一回讓他怒火滔天的理由。”
說完,他笑了,咧着嘴,決絕地向後倒去。
柯飛怕自己被一同帶下墜樓,手一松。
“操,他不要命了!那墊子氣還沒打滿!”韓欽大喊。
不要!!!”何過眼睜睜看着莫哀墜下,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喊道。他拼命沖過去,卻沒能抓住莫哀的手,隻能看着他向後墜落,眼裡含笑,如同與他父親訣别那般。
圍欄擋住了何過的視線,他看不到樓下的情況,但他不相信莫哀就這樣死了。他雙拳緊攥,一把抓住柯飛的衣領,狠狠揮拳砸向他的臉。
柯飛吐着血沫,卻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另一邊,孫奇想沖上來解圍,卻被韓欽牢牢纏住。兩人交手幾招後,孫奇被韓欽反扣住手腕,咔嚓一聲铐上一隻手铐,随即膝蓋一痛,被踹得單膝跪地,另一隻手也迅速被铐上。
韓欽壓住孫奇後擡頭,看到何過已經把柯飛打得口吐血沫,眼神如野獸般兇狠。
“我特麼要你死!”何過紅着眼怒吼。
韓欽見勢不妙,立刻沖上去死死按住何過的手腕,用盡全力阻止他繼續攻擊,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韓欽急切地喊道:“何過,别沖動!何過!”
就在這時,韓欽耳麥裡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韓警官……”莫哀的語氣像是被掏空了力氣,卻透着一絲不容置疑的鎮定。
韓欽愣了一下,連忙對何過說道:“何過,聽我說,那小孩沒死,何過,冷靜點!那孩子還活着。”
何過動作一滞,眼神緊盯着韓欽的耳麥,呼吸急促卻一言不發。
韓欽摘下耳麥遞給他,“你自己聽。”
耳麥裡傳來莫哀略帶沙啞的聲音:“何過,我沒事,别擔心。氣墊雖然沒打滿,但剛好緩住了,沒摔到。相信我,我算得很準。安心沒?”
莫哀從空中摔下來後,渾身像是散了架,勉強坐起身。幸好氣墊緩沖了大部分沖擊,此刻他沒有大礙,安然無恙。
耳麥裡一片安靜,何過沒有回應。
莫哀輕輕笑了笑,語氣調侃:“生氣了,寶貝?”
話音剛落,耳麥那頭依舊沉默。随後,隻聽何過的呼吸聲消失,耳麥被韓欽接管。與此同時,莫哀艱難地坐起身,擡起頭時,正好看見何過從旋轉門跑了出來,徑直沖向警戒線。
“同志,這裡不能進!”執勤的警員攔下了何過。
“我是警察。”何過冷聲道。
“請出示證件。”對方仍不為所動。
何過皺眉,正準備強行闖入時,耳麥裡傳來韓欽的指示,警員随即讓開了道路。何過不再多言,直接沖進氣墊區域。
氣墊上,莫哀正沖着他揮手,臉上帶着得意又無辜的笑容。但何過的腳步卻在離他幾米的地方停住了。他紅着眼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微風拂過,莫哀的頭發被吹得微微淩亂,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何過。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竟然紅了眼眶。莫哀的眼睛慢慢睜大,心裡莫名一緊。他低下頭,片刻後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輕輕抿了抿嘴,眼中泛起委屈,慢慢地張開雙臂,像個孩子一樣向何過求抱。
可何過隻是站在那裡,一步都沒有再向前,始終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他的身影在斜陽下顯得高大卻透着無盡的疲憊。他低下頭,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半晌才擡眼望向莫哀,那眼神裡滿是失望與難過。他沉默地站了幾秒鐘,最終轉身離去。
“别走,何過!”莫哀一驚,聲音都變了調。他伸手想抓住什麼,卻隻抓住了一片空氣。看着何過的背影漸行漸遠,莫哀的僞裝徹底崩塌,真實的難過與悲傷從心間溢了出來,浮現在臉上。他強忍着眼淚,試圖站起來追,可腳踝猛然傳來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平衡。
莫哀低頭看了看自己腫脹的腳踝,臉上浮現一抹痛苦的神色,但很快被堅定取代。他咬緊牙關,一瘸一拐地朝何過追去。腳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可他顧不上這些。
何過聽到腳步聲靠近,身形微頓,但沒有回頭,直到莫哀從後面一把抱住他。
“何過,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莫哀的聲音低沉又顫抖,雙手死死攥着何過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錯了,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莫哀見何過始終不願回應,他才真的着急起來。
“何過,你别不理我啊……”
何過僵住了,沉默片刻後,他沙啞着開口:“莫哀,在你跳下去之前,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哪怕一次,考慮過我們的關系?你沒有,你把我的心都剜開了。”
莫哀擡起頭,想解釋,可還沒開口,何過卻冷冷地打斷了他:“夠了。你從來沒有把我的喜歡放在眼裡。真是可笑。”
話音落下,何過扯開莫哀的手,轉身離去。他的背影有些搖晃,像是扛不住太多情緒的壓迫:“莫哀,我們結束吧。”
莫哀怔在原地,目送着何過的背影,隻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胸悶,緊接着心髒也開始隐隐作痛,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不遠處,韓欽默默看着這一切,長歎了一口氣。他走上前來,語氣平靜地問:“你腳傷得不輕,要不要去醫院?”
莫哀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拖着一條傷腿走遠。至于他去了哪裡,韓欽并不清楚。他的任務是将柯飛和孫奇帶回警局。他坐上警車,安排柯飛與自己同車,而孫奇則被送上另一輛警車。透過車窗,韓欽看到那個倔強的少年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影子在街燈下拉得很長。他歎了口氣,視線漸漸模糊在夜色裡。
莫哀沒有回家,也沒有去醫院。他徑直走到瀾湖邊,坐在欄杆上,任由湖風掠過臉頰,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這裡,是何過曾經跳入水中救他上岸的地方,也是何過第一次對他說出心動之情的地方。
明明隻是分手而已,為什麼對他來說,卻比死更令他難受害怕呢?
“何過不要我了。”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卻發現胸口悶得發疼。
眼眶濕潤,眼淚終究沒能忍住。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