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七月，秦躍收拾行李，跟高胖子報備：“局裡要有事兒，我們随時回來。”

高顯明擺手，一丁點放他們長假的不樂意都沒有，他撐住桌子，胖胖的臉上直冒汗：“陪老神仙就是你最大的工作。”

王小胖在門口倒灌冰水，今年天熱，七月的太陽就開始炙烤大地。

說熱，雨水也多，全國各地都在下暴雨，衆所周知，水蒸氣放熱凝結為水，所以下雨前的天總是悶熱。

秦躍開車，和王小胖一起到青龍山接沈煙，接了大仙兒就直奔郊區機場，直飛東京。

秦躍和王胖子都熱得直冒汗，恨不得吐舌頭散熱，反觀沈大仙兒，臉上連滴汗都沒有。

葉北把沈煙的衣物塞進後備箱：“你們出門注意安全。”

秦躍揉了揉他的腦袋：“放心，小葉子。”

葉北跟沈煙揮手：“拜拜。”

沈煙點頭：“拜拜。”

直飛很快，起飛後四小時出頭，飛機就在成田機場準時降落，因為沒計劃待多久，就看個演唱會，所以三人的行李不多。

秦躍和王小胖一人提了一隻小箱子，沈煙的東西都被葉北順手塞進了秦躍的箱子裡。

有備無患，來之前秦躍就規劃好了路線，訂的酒店離演唱會會場不遠，他們先去入住。

王小胖問：“給我買票了嗎？”

秦躍說：“電子票，發你郵箱了。”

“好好好。”

下午五點，三人直奔酒店，把行李放了就出門覓食。

挑來挑去，不知道沈煙什麼胃口，秦躍硬着頭皮拍闆，三個人跑去吃了中華拉面，隻能說，硬撐。

沈煙吃完了問深夜食堂在哪裡，秦躍額頭掉黑線解釋，那是電視劇，現實不存在。

王小胖給沈煙弄了點章魚小丸子，三人閑着沒事，再加上秦躍買單，吃完飯就在附近的商場逛街。

澀谷商圈人滿為患，店鋪目不暇接，根本逛不完。

沈煙都走累了，秦躍非要給他買衣服，弄了一身藏藍套頭衫，卡其色短褲，visim的靴子。

王小胖拍巴掌：“秦媽媽真會打扮，我們仙兒一下就年輕了五十歲。”

沈煙：“……”

秦躍問：“你要什麼？”

王小胖反問：“你買單？”

“行。”答應得倒是爽快。

王胖子搞了件夾克衫，秦躍自己也換上了一身潮流裝，三人大晚上戴墨鏡壓馬路，差點被騎自行車的巡邏警察抓走。

演唱會八點開始，在澀谷公會堂。

三人用電子票兌換了紙質票，就排隊進場了，進去的過程中還領到了打call棒。

發道具的小姐姐瞅着沈煙長得好看，多給他發了倆周邊。

沈煙說：“阿裡嘎多。”

小姐姐受寵若驚，可能說了句不用客氣之類，秦躍沒聽明白，沈煙抱着周邊進場了，秦躍和王小胖跟上他。

進去的時候，秦躍隐隐有種不對勁感。

像有什麼東西在暗處注視他們，他直覺一向很準，遂拉住王小胖：“胖子，有人跟着我們？”

王小胖愣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臉迷茫：“哪能啊，那就算是癡漢，也隻會跟着大仙兒啊！”

“…………”

秦躍懷疑自己也是想多了。

他進去之後，會場的布置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怎麼說呢，相比起二次元，更像是百鬼夜行現場，左右的走廊上擺放了日本神話中的妖怪模型，牆上貼了奇形怪狀的各式妖怪海報。

“這麼多妖怪。”秦躍悚然：“奈落來了都要感歎一句吃不下了。”

王胖子笑嘻嘻：“所以說你心裡不放事兒，那門口不是寫着嗎，今晚的主題，群妖之夜。”

秦躍瞅了眼手裡的紙質票，還真是。

百鬼夜行，也算是島國傳統文化裡最驚奇怪異的一部分了。

不過秦躍還是感覺陰森森的，san值一直在掉，他不太舒服，可能跟堂子裡的燈光有關。

頭頂就亮了一盞紅燈，還很暗，光線抹在人臉上，就像抹了一層血色，每個人看起來都紅得滲人。

秦躍揣着票，三人在同一排，臨近的位置，次第坐進去。

沈煙對周圍怪誕的布置視若無睹，他都沒說什麼，估計應該沒什麼事，秦躍安慰自己，打從加入特安局，他就越來越疑神疑鬼了。

秦躍把奶茶放他手裡，王胖子從兜裡摸出眼鏡盒：“仙兒，你的眼鏡兒。”

“謝謝。”沈煙接了眼鏡帶上。

現場特别安靜，每個人都井然有序地找座位，然後落座，即便同伴間說話，也都壓低了嗓音，竊竊私語。

秦躍是大體格，王小胖更甚，兩人在略顯狹窄的座位上扭來扭去，怎麼坐怎麼不安逸。

這位子對沈煙來說，也有點擠了，索性他還能忍，喝了兩口奶茶，感覺太甜，還給了秦躍。

架子鼓樂隊都準備好了，主演上場。

秦躍記得她的藝名，Alina。

Alina穿了一身又黑又重的裙子，秦躍總覺得這麼重的裙子，她跳不起來。

果然，第一首歌，Alina沒有蹦蹦跳跳，一改她歡脫快樂的風格，開頭曲以神殿吟唱為主。

島國能開現場的歌手，通常都唱功過硬，據說在這裡，假唱的代價非常高。

Alina的高音簡直能震碎天靈蓋，她嘴裡吐出秦躍聽不懂的語音，越來越高亢，伴随她的分貝，樂隊小提琴都拉冒煙了。

那聲音直震心神。

秦躍頭皮發麻，他不覺得這好聽，毫無疑問，Alina炫技般的高音的确令人震撼，但秦躍總覺得她越唱他心裡越慌。

一隻手抓住他，秦躍一激靈，回頭看，是王胖子。

王胖子渾身僵硬，像個機器人一樣轉動脖子，咔哒咔哒拿起手機，示意他看時間。

演唱會是八點開始，現在八點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