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中國有句老話叫,既來之則安之,穿都穿過來了,隻能先憂心當下的事。
至于離開芥子裡,秦躍琢磨着,沈煙總該有辦法吧。
雖然神仙大人神力全無,但他可是上古神族欸!
饒是秦躍同志如此心大,在發現沈煙的不對勁後,他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次的芥子裡,恐怕一時半會沒有離開的辦法了。
“我覺得不對勁。”秦躍盤起雙腿,認真地和沈煙讨論這個問題。
但神仙大爺無暇他顧,一口一個壽司,把清水送來的飯菜全吃光了不說,連米飯都幹了八碗。
八碗,整整八碗,巴掌大的碗口,一拳深的碗底,這家夥一口氣刨了個精光,然後放下吃幹抹淨的盤子,幽幽歎氣:“不好吃。”
秦躍:“…………”
“什麼不對勁?”沈煙終于放下碗筷,纡尊降貴地抽出一絲餘暇,撩起眼皮興緻缺缺地問。
“你變豬了。”秦躍一臉癡呆。
沈煙攥拳,那眼神分明寫着再說一遍你死定了:“什麼?”
秦躍一哆嗦,連連擺手,小心翼翼地問他:“真的這麼餓?”
沈煙盯着面前一幹二淨的碗,同樣陷入沉思,甚至有一絲絲微妙的茫然:“不知道,可能是…”
“什麼?”秦躍探耳傾聽,沈煙白他一眼:“關你屁事。”
秦躍咬袖子面條淚:“你變了你還會罵人了。”
伊藤太太在門外道:“二位吃好了嗎?”
吃完飯就該幹活了,畢竟整整八碗米飯也不能白吃。
沈煙撐地起身,秦躍瞅着他,摩挲下颌,他忽然站起來,把沈煙按回去:“師父,等等。”
隻有叫師父的時候,沈煙才會聽他的話,他剛擡起的屁股被迫落回去,闆着臉神情冷漠。
秦躍繞到他身後,彎腰幫他整理散亂的長發。
從掉進來到現在,沈煙都沒有清理過,頭發絲上還粘着血漬。
“傷口還疼嗎?”秦躍有點擔心:“不要緊吧?”
沈煙撩了撩眼皮,淡淡地回應:“沒事。”
沒有梳子,秦躍隻能用手幫他梳理頭發,發絲很柔軟,是一種綢緞般的深棕色,在腦後束成馬尾,人看着幹練了不少,發帶垂落,沈煙回頭,秦躍忽然蒙住他的眼睛,咬着牙忍了半秒,迅速放開:“走吧。”
沈煙抓了抓馬尾,沒說什麼,站起來綴在秦躍身後,順手拿起伊藤借給他們的弓箭和箭袋。
按照沈煙的安排,雅子的屍體放在後院,門窗緊鎖,沈煙随手寫了一道符咒,騎縫貼在門上。
伊藤帶他們到後院。
這時候是淩晨,置屋的女孩們都睡下了,因為晚上出了雅子的事,大家都很害怕,都藏在各自屋中,門窗緊鎖,生怕蛇神大人找上自己,所以這時候周圍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伊藤太太雖然是女強人,碰到這種可怕的事,說她心裡不發怵那肯定是假的。
靠近犬屋時,她在三米開外的地方停下腳步,目送秦躍和沈煙靠近,遠遠地和他們說話:“煩請二位務必請蛇神大人饒恕我們。”
說起來,日本人也真是奇怪,所謂的“蛇神”殺了好些個無辜的人,使整個京都町籠罩在恐怖和陰霾下,按理說,就應該稱為“蛇妖”,而非神這樣尊崇的字眼,偏偏他們要叫蛇神。
可能這就是島國人骨子裡的劣根性,他們隻敬畏死亡和威脅,誰越讓他們感到恐懼害怕,他們就越尊敬對方。
秦躍回頭看了她一眼,伊藤太太畫着很濃的妝,唇色如鮮血般刺目嫣紅,他收回視線,望向犬屋上的符咒。
是沈煙用羽箭末梢蘸了雅子的血,在黃紙上寫就的。
當時情況倉促,沒有别的工具,沈煙草草鬼畫符撂下幾筆,就帶着秦躍去找吃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躍把煤油燈舉起來,對着那張符咒睜大眼睛,似乎…多了什麼。
他皺着眉頭靠近,這才發現,黃紙右下角,多了一道痕迹,像是有什麼東西按在上邊,留下的印記。
這印記就像是…半邊手掌。
秦躍心中一驚,把煤油燈挪到旁邊,果然,緊挨着黃紙的是另外半邊掌印。
看得出這掌紋非常纖細,五根指頭很長,手掌并不寬闊,秦躍伸手比劃,大約比自己的巴掌小三分之一。
得益于多年幹警生涯帶來的豐富經驗,他直覺判斷道:“女人手。”他第一反應是回頭向沈煙求解:“誰幹的?”
沈大仙再次忍住了強調自己不是十萬個為什麼這件事。
首先,從他出生到現在,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而沉睡期間他的身體和年齡都會停滞,毫無變化;其次,即便以他清醒的時間段來看,即便按照人類的年齡計算,他的經驗和年紀也就剛滿十八歲。
“……”沈煙忍了又忍,在沉默中爆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