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靈池深處,池水高懸在空中,淡藍色的波紋映在牆面上,水汽沾不濕底部的泥。石階延向上,一扇雕刻着雙頭龍的朱紅大門半開着,兩側立着的柱子上各纏着兩條金龍,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那龍竟是活物。
己朽側卧在榻上,看着桌上的棋局,木殷倒了杯茶遞給他:“今日那兩個人,你怎麼…”
“你猜我在那人身上發現了什麼?”己朽就着木殷的手喝了口茶,眼尾笑中滿含深意。
竹山扇與己朽心脈相通,在顧清珩脖子被劃破扇葉沾上血時,己朽忽然察覺到了另外一顧力量。這股力量不屬于眼前這個所謂的清屏掌門,不僅如此,己朽發現這股力量與自己淵源頗深,這才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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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珩和蕭疏尋待了小半月,撫靈池果然如同古書中所說,治百病修萬靈。也還好蕭疏尋靈根不至于壞的徹底,如今不僅是複如當初,修為也在撫靈池的潤養下大大提升。
即使顧清珩之前就已經見識過撫靈池神奇之處,他還是會再次感歎,這怕是扔個死人進去都能複活。
兩人下山去了霧城又折返回來,将買來的東西放在洞中的石頭上。顧清珩知道己朽愛吃蜜餞,愛玩玉石,但對于木殷他就不了解了,顧清珩從未見過這個人,也從未聽己朽提起過。
顧清珩朝撫靈池行了一禮,蕭疏尋也學着樣彎下腰:“多謝二位神将相助,叨擾多日,告辭了。”
洞中無人回應,石頭上的東西卻消失不見。
顧清珩忽得就踏實了,是他認識的那個己朽沒錯。
話是不回的,問就是死裝。
“你現在靈根已經恢複,心決落下很多,你也不用有壓力,仙試上盡力即可。”顧清珩邊走邊說,将一隻骨哨遞給蕭疏尋,“若是在玄虛秘境招架不住,就吹響此哨,為師定會助你。”
蕭疏尋接過骨哨在手中撚了撚:“那會被其他掌門算成作弊吧?”
“那也不能看着你有危險啊。”顧清珩轉着扇子說着,“再說了,仙試而已,點到為止,還真能讓人受傷不成?”
蕭疏尋收起骨哨,倆人下了山到霧城時天已經快黑了,左右是不着急,便索性在霧城住上一夜。
但平時一更天還燈火通明的街市今日家家戶戶卻早早就熄了燈,下午來霧城采買時就覺得奇怪,出攤的店鋪少之又少,這會更是天還沒黑透就紛紛挂鎖打烊。
兩人走了幾家才遇到一戶還亮着燈的客棧,總算是有落腳地,要了些吃食顧清珩朝老闆打聽。
“客官有所不知,前幾日一個叫花子死在城南的破廟裡,死狀慘烈,心髒都被掏了,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說是有妖獸!鬧得人心惶惶的!哎呀,您二位吃了飽就趕快回房吧,晚上無事千萬别出來。”
顧清珩與蕭疏尋對視一眼謝過了店家。
霧城是靈山腳下的山城,有靈山庇佑,這裡的百姓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别說是妖魔作祟了,連偷雞摸狗這種事都鮮有發生,又怎麼會有妖獸呢?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顧清珩收拾好床鋪,沒等蕭疏尋回話便擡腳出了門。
整條街上,真如那老闆所說,除了一些生意人收攤晚些,其他早早就落了燈,隻有檐下挂着的紅燈籠在夜裡閃着,遠遠望去像一雙雙猩紅的眼睛。
月色朦胧,霧城蒙在一片冷色之中,明是盛夏卻仍讓人寒顫不已。
周圍并沒有什麼奇怪的氣息,若是真有所謂的妖獸,這樣孤身一人不正是下手的好目标?
本着這個目的,顧清珩往先前出了事的城南走去。冷風吹過撩起他的衣角,腳步一頓,身後傳來低沉的喘息。顧清珩由不得握緊了扇柄,緩緩轉身,一個比人還高的怪物俯着身子做出攻擊狀,正死盯着顧清珩。
那怪物青面獠牙雙眼猩紅,頭上長角,渾身滿是鱗甲,在月光下閃着奇異的光澤,一聲重呼朝顧清珩襲去。
顧清珩反應迅速閃身一躲,拉開距離的同時靈力從掌間揮出打在弋獸身上。弋獸抖了抖頭,被這一掌激怒,朝着顧清珩一聲怒吼,頭上的毛發都炸開了。
要擱在之前,也就是彈指間這妖獸就倒地了,但現如今在這軀體中,那一掌反震回來的力顧清珩自己都得甩手消化,不召本命劍是不行的。
雖然覺得有些窩囊,但也無奈。
青色劍影一閃,列開劍陣将妖獸圍困其中,獸眼閃爍着血紅的光芒,仰天長嘯,周圍的空氣都被它的嘶吼攪得變了方向。
妖獸破開劍陣,碧雲劍影又重新合并在一起回到顧清珩手中,一人一獸再次纏鬥,顧清珩在空中換了方向,落地時劍在地上一劃火光四射又借着力氣彈起落到弋獸頭上,抓住它的角跨坐着。
弋獸甩着腦袋,又是一聲嘶吼馱着顧清珩往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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