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氣有二,分鬼濁與鬼桀,鬼桀常見,以氣為食,纏夢繞身,夢中殺人。
鬼濁可煉化,控心魄掌神魂,從造化之人之命,蠱中濁之人之心。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後面一頁被撕了去,蕭疏尋摸着書縫中的撕痕,被撕去的記了些什麼呢,難不成是鬼濁的煉化方法?!
“師尊,别睡了!”蕭疏尋伸手推了把顧清珩,将書攤在他眼前。
顧清珩揉着眼睛爬起來抹了把嘴角,看清書上内容時頓時清醒:“這怎麼被撕掉了!”
“會不會是程澤師兄?”
程澤在劍試時,劍上閃過濁氣,顧清珩也是看到了的。玄虛秘境中的濁氣蕭疏尋也懷疑是程澤帶去的,但他沒有證據,濁氣來得不明不白,程澤不是沒有嫌疑。
顧清珩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劍試結束那天我去試過他的靈根,他不做懷疑也未有抵抗,他身上沒有濁氣。而且我在跟他提到濁氣時,他也像是第一次聽說一般,不過…”
回想程澤當時那個反應,對于顧清珩要探靈根他竟連半句辯駁都沒有,問及緣由時顧清珩說了濁氣一事,程澤那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他看起來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似乎,還帶了些興奮。”顧清珩補充着,擺擺手話鋒一轉,“不過他那人就那樣,神叨叨的。”
蕭疏尋沒再回話,拿回書本繼續翻看,又翻了幾頁上面提到了神識一說。
人生而有魂,清修百年出精魂,精魂不滅前世不散。修千年成神識,通六界保肉身。
千年?蕭疏尋擡頭望着眼前人,他也不過才三十多而已,哪來的千年神識?
“師尊,你那天是怎麼進到秘境中幫我的?那一招好厲害,教教我?”蕭疏尋作得一副虛心求學的樣子,顧清珩喝茶的手一頓,掃了一眼桌案上的書,瞬間了然于心。
蕭疏尋也不傻,顧清珩和時予無論是從穿衣飲食,還是到性格習慣都相差很多,縱使顧清珩已經很刻意收了自己的本性,但有些習慣他哪裡能立刻改掉。
比如讓他穿時予原來那大紅大紫的衣裳,那比殺了他還難受,那麼紮眼的衣服裹在顧清珩身上,他能刺撓一天。
何況對蕭疏尋的态度,前後轉變之大任誰都覺得意外。不過一開始,時予也是突然對蕭疏尋惡劣起來,所以突然變好蕭疏尋起初也沒放在心上。
“咳咳,其實啊,我就是那什麼,靈魂出竅,竄進去的,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想學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靈魂出竅太危險了,跟溯魂是一樣的,以後一起教你。”
蕭疏尋分析着他話裡的真假,那天在各位掌門面前明明說的是神識,怎麼這會成了靈魂出竅了,這倆可差的遠了。
“唉,那天本來想露一手的,結果自己差點沒出來,不過也是在他們面前裝了一把,那什麼神識!對,你看我那麼一說,他們一個個都跟沒聽過似的!那心裡不知道怎麼贊我厲害!”顧清珩說得眉飛色舞,他知道蕭疏尋在想什麼,裝作一副學了個詞就用的樣子。
“師尊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在長老和掌門面前裝腔作勢可不是您的風格啊?”蕭疏尋合上書,顯然還帶着懷疑。
“當時情況那麼危機,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也什麼大不了的。”
“行吧。所以山門裡的濁氣是鬼濁還是鬼桀?”蕭疏尋也沒再追問,但還是在心裡打了個問号,話題又重新回到濁氣上。
顧清珩老實表示不知道,夕陽逐漸變得滾燙,透過窗戶撲進來橙黃色的光,映得二人的臉都泛着金色。
倆人将書理好往外走,顧清珩忽地想到什麼又停下步子,拉起蕭疏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蕭疏尋也沒動順從地等着下一步動作。
顧清珩指尖輕繞,擡手從眉心引出一縷銀絲指向蕭疏尋的手腕,銀絲環着那隻手從腕内鑽進,蕭疏尋卻覺得心頭一陣溫意。
“以防萬一,可以幫你擋擋濁氣,不被影響。”顧清珩松開手,蕭疏尋在練攝魂術,稍不留神就會走火入魔了,不得不防,隻希望他永遠不要突破最後一層才好。
蕭疏尋手掌貼在心口,那一縷銀絲已經護着他的心脈。他忽然也覺得沒所謂了,管眼前人是誰,是變了心思的時予也好,是奪了時予意識的他人也罷。
隻是蕭疏尋有些迷茫,一直以來,他似乎都将練就攝魂術報仇雪恨當作自己存活下去的目标,現在他卻有些動搖。
可八年的苦恨,真的能這麼輕而易舉地釋懷嗎?故事最開始,蕭疏尋隻想要一件避寒的衣物而已,後來他隻想讓那些人死,現在他想要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