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尋覺得額上一熱,又感到手腕被那人摸了摸,一陣窸窣之後周遭又安靜下來。他忍不住睜開眼去看,顧清珩沒走,仍還坐在床邊。
“醒了?感覺如何?”顧清珩見蕭疏尋醒來,微微俯身将被子給人往上提了提。
蕭疏尋坐起身半靠在床榻上,搖搖頭所答非所問:“你剛說夢話了。”
“嗯?我說什麼了?”顧清珩倒了杯水遞給蕭疏尋,将他背後的靠枕擺正一些,“你裝睡?”
蕭疏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也沒否認,接過水抿了一口:“嗯,你守了一夜?”
“擺明的。”顧清珩打了個哈欠,繼續說:“沒事了,濁氣都排出去了。天亮我去審審程澤,那書說不定還真是他撕走的。”
如果真是程澤,倒也不算太棘手,畢竟是在清屏山,在他眼皮子底下。但顧清珩直覺覺得撕書之人不是他,程澤可沒那個膽子去煉化鬼濁。
“那你要不再回去睡會?”蕭疏尋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顧清珩,看着他站起坐下,燒水煮茶。
顧清珩換了杯熱茶塞進蕭疏尋手裡:“睡不了多大會,不睡了。”愛睡懶覺的人放棄回籠覺,不是因為天亮了,是怕自己一睡不醒日上三竿。
“嗯,今天也是勤快兔子。”蕭疏尋垂眸吹了吹杯中的茶葉,眼角浸着笑意目光又回到顧清珩身上。
顧清珩一愣:“你還調侃上我了?不過,你當時怎麼認出我的?”
“因為那隻兔子,似乎很怕我發現他。”
和木妖纏鬥時,周圍哪還有其他生靈,要是那些樹啊草啊的能動彈,估計那就隻剩他倆。平白無故出現隻兔子,蕭疏尋本來也不确定,但是抓着人之後就笃定了。
顧清珩摸摸脖子沒再說什麼,擡腳要走,又聽榻上人叫住他:“師尊…”
“嗯?”顧清珩頓在門口回過頭,蕭疏尋抿着唇憋了半天,像是要說什麼難以啟齒的話一樣,顧清珩等了半天就快沒耐心了才聽見一聲不大不小的“謝謝”。
他起了逗弄之心,又走回人旁邊彎下腰:“說什麼?我沒聽清?”說着還側着頭伸了伸耳朵。
蕭疏尋知道他是故意,放下杯子,神色認真地實則是帶了一些試探的意味,喚了他的名字:“時予,謝謝你。”
“……”顧清珩直起身子,默了半晌擺擺手:“不用。”
太憋屈了!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好壞都記回時予頭上了。顧清珩有點郁悶,哪還有心思再逗小徒弟玩,擡了腳出去了。
*
天已大亮,太陽藏匿在雲後不肯露面,山間一片灰色,襯得人也暗沉下來。顧清珩回去洗漱一番換了衣服就往幽居門去,幽居門處在與清屏山相對的另一個山頭上,是懲罰犯錯弟子和暫時關押惡妖的地方。
幽居門無論天氣好壞,都匿在陰影中不見天日,因此那地方潮濕陰暗,設了結界押了人,誰也不願意守在那。
等顧清珩落在幽居門前時,蕭疏尋已經候在門外了。
“你怎麼來了?”顧清珩走到人前站定。
蕭疏尋對這地方可謂是熟悉,時予總有各種理由把他關到這思過,攝魂術也是在這練的。
“不是說要一起查濁氣的事?程澤與濁氣有關,我當然得來。”蕭疏尋擡腳往裡走,自然的伸手放在顧清珩腰後推着,“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師兄。”
二人進了殿門,周遭瞬間暗了下來,一股黴味撲面而來,越往裡走那味越重。顧清珩捂着嘴揮揮衣袖,蕭疏尋卻不動聲色,問就是聞習慣了。
倆人走到殿中央,掃視了一圈周圍關押的罪人。幽居門環繞向上修建,中部镂空一束光從頂部投下,四面的牆上盡是關押罪人的房間,一目了然。
“程澤呢?”顧清珩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程澤,剛帶進來的不會關到更高處,但以防萬一顧清珩還是飛身找了一圈,最終得出的結論:
程澤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