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譚摸了摸後腦轉而言他:“朽哥,你為什麼會讓他們到季門裡去啊?還在那裡留宿?”
己朽望着下山的方向淡淡開口:“因為那個掌門人,以後能幫我一個大忙。”己朽轉頭看向木殷,木殷雖然看不到,但總會察覺到己朽的所有動作。
“怎麼了?”一直不太說話的木殷微微走近,握住己朽的手,他的手有些涼,木殷引着他進屋去說悄悄話,走出去幾步又聽見己朽的聲:
“墨小子,碗筷收拾了!”
*
季門裡待了幾天,倒是忘了外面還是寒冬臘月。清屏山的雪飄到靈山了,上下積了一層,比上山時難多了。
山路又無人打理,倆人隻得慢慢走着。
明明是舊傷痊愈,顧清珩卻覺得換了雙新眼睛似的,看什麼都清晰明朗,黑了這麼久可算是亮堂起來了。
“恒一從閑月閣走後,你還見過他嗎?”顧清珩邊走邊問。
蕭疏尋想了一下搖頭:“一直到我們離開,我都沒見過他。”
先前顧清珩就跟蕭疏尋說了那個假扮恒一的人,他們就是要引開顧清珩,回想那日若不是顧清珩來得及時,蕭疏尋真得受些苦了。
“眼下清屏山是回不去了,人和物都與九幽密不可分,還得再去一次,說不定,也能找到關于恒一的線索。”顧清珩自說自的,那表情像是給自己打勁一般。
雪路一腳深一腳淺,蕭疏尋留意着身旁人,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師尊,我自知有罪,你不必為了我和長老們置氣,更不應該為了我和鄭整個清屏山為敵。”
蕭疏尋頓了頓,像是下了決定,繼續說道:“你若是想回去,我不會攔你。”
話是真心話沒錯,卻也是帶了試探。
之前維護自己,當時衆人不明情況,證據也不清楚。可如今,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顧清珩卻仍然幫他說話。
蕭疏尋就是生了幼稚的心思,哪怕是糖衣炮彈,他也想聽。
“誰說我要走了?”顧清珩停下步子,看着蕭疏尋,神色認真道:“你早就說了,從我幫你隐瞞攝魂術開始,你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根繩的螞蚱。我承諾要将這些事查個水落石出,沒做的事我們不認。”
說着,顧清珩拍了拍蕭疏尋的腦袋:“怎麼,你自己把我帶出來,現在想趕我走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蕭疏尋沒心思跟他開玩笑,語氣中滿是無奈,又帶着些妥協。
見蕭疏尋放心下來,顧清珩才繼續邁步走着:“希望這次能順利些。”
顧清珩更擔憂恒一,若真是被擄去九幽地界,現在還真不好說是如何了。
*
恒一在那不明所以的地方困了許久,待得時間越久問題越多。
那裡的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沒有白天和夜晚。恒一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隻有他一人,甚至是說,隻有他一個活物。
恐懼與不安就是這樣産生的,恒一頭一次那麼慌亂。看似沒有直接的生命危險,但這地方太邪門太詭異,危險都是隐藏其中的。就在他的精神快要被這折磨的崩潰時,終于出現了一點轉機。
恒一發現隻要自己閉上眼,耳邊慢慢就會出現一些窸窣的低語聲,睜眼這些聲音就會盡數消失。
更奇怪了。
恒一閉上眼,打賭似的,保持着清醒。果然,耳邊又出現了那聲音,他保持耐性,使自己沉下心來,試圖聽清楚這些聲音的來源。
“……你猜這個人能順利出去嗎?”
“我猜不能,哪有那麼簡單?”
“但是我看他挺聰明,好幾次都差點發現我們!”
“不會的,你是鏡鬼,他可看不到你。”
恒一猛地睜開眼睛,果然,随着時間推移這些聲音會越來越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對話。但是在恒一睜眼的瞬間,那些聲音又倏地消失殆盡。
“鏡鬼……”
他曾在書中看到過,鏡鬼顧名思義,是一種遊存在鏡中世界的鬼怪。不會主動傷人,甚至壓根沒有什麼攻擊力。
但整個鏡中世界,都是一個巨大的危險。
鏡中世界是現實的倒影,如果說現實是活的,那這裡就是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生機,也沒有一個活物——除了被拉近鏡中世界的人。
而想要出去便更難了。
出去須得先找到鑰匙,鑰匙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物。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口,就會像恒一剛剛那樣,精神逐漸分崩離析,最後被徹底留在鏡中世界,變成鏡鬼。
“鑰匙…上哪去找鑰匙……”恒一甩了甩腦袋,保持清醒。至少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心裡也有個底了,腦子不至于那麼混亂。
但能不能順利離開,全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