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一個萬無一失,彼時季懷枕在鎮靈塔關了十八年,他就閉關閉了十八年,他飛升真神那日,恰好是季懷枕回來的日子。
顧清珩身上一涼猛地睜開眼,光已是微弱如燭火,任它再費力地穿透也照不亮顧清珩的身。又是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水從他口鼻鑽進胸腔,似要将所有空氣都奪走,碾碎。
為什麼醒不來……
明明知道是假的為什麼還這麼真實…
顧清珩又想:昭明怎麼辦…他終究還是會入魔嗎?有改變什麼?顧清珩也不知道。
季懷枕的術法又進步了,連他都可以在夢中真假難辨,顧清珩贊歎,卻又帶着無奈,他已經出現幻覺了,蕭疏尋似乎正朝着他遊來。
*
蕭疏尋相信顧清珩的求生欲望,他試了三四遍,終于跌進了這潭池水,看到了正在下墜的顧清珩,奮力地往人遊去,離近了确信他還是有意識的。
不像那時,不若劃過脖頸時那般空洞。
可他發不出聲,隻能抓緊了顧清珩的手腕将人往亮處拽,溺水的人似乎格外地沉,劃動了幾下似乎都沒有向上浮動多少距離。
蕭疏尋沒心思去想為什麼夢境中會有這樣真實的感覺,他隻知道顧清珩再不醒來就真的要留在這了。
如今已經分不清是誰拉着誰,顧清珩是無意識的,緊緊攥着蕭疏尋的衣角,像是折翼的鳥站在樹杈,搖搖欲墜。
蕭疏尋看着臂彎的人,又将他往自己這裹了一下,當務之急是要顧清珩清醒過來,蕭疏尋隻猶豫了幾秒,另一隻手便扣住顧清珩的後腦。
空氣再次進入胸腔,顧清珩目光也逐漸變得清明,恢複了意識看清了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猛地将他推開,眉頭蹙起,“你他媽”三個字就寫在臉上。
蕭疏尋卻沒松手,被推開也不惱,此舉是在救顧清珩,看着這人不知是因為羞憤還是憋氣再次漲紅的臉,蕭疏尋将顧清珩拽過來又覆了上去。
呼吸靠着唇齒,蕭疏尋沒給他再推開自己的機會,将空氣一絲一縷全都渡給懷裡的人。顧清珩還想把人抵開,甚至想破口大罵,卻不知為何在最後也收起了無聲的抗議。
直到光亮照亮身周,呼吸不需要靠某人的氣息之後,顧清珩從一陣猛咳中驚醒,捂着胸口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嘛!他居然還躺在蕭疏尋懷裡!
“你可算是醒了!”恒一一拍大腿,轉而去誇蕭疏尋,“還是你厲害!果然還得是親徒弟才幫得了你,我連你人都找不着。”
顧清珩剛坐起身,聽得這一句“親徒弟”,哪個親啊?動詞的親還是形容詞的親啊?
蕭疏尋的臉也微乎其微的紅了起來,輕咳了一聲看了眼顧清珩:“嗯,僥幸而已,人沒事了就好。”
顧清珩不敢與這目光對視,溺水感覺不假,這……這唇齒相依的感覺也他媽真的要死!
“那個,疏尋應該跟你說了吧?”蕭疏尋聽他對自己的稱呼又換回了疏尋心裡有些不爽,但也不好表現出來,這會還不是幼稚的時候。
恒一點頭回話:“說了,怎麼回事?你也見到那個人了?”
顧清珩還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想了想回道:“嗯,這人出身九幽,會離火,能控夢,也能制造幻象,先前發生的許多事大概都與他有關。”
恒一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那扶夷門,也是他做的?”
段周無論是清醒還是昏睡,都會被困在那段痛苦的回憶之中,顧清珩想了想繼續說:“他不會幻形,應該是其他人,但肯定也是脫不了幹系的。”
如今三人心結都已解開,隻餘段周,恒一不是沒試過,可段周始終無法釋懷手刃愛徒之苦,扶夷門滿目瘡痍他也無顔面對。
蕭疏尋想起先前顧清珩用的溯魂之法,有了主意:“之前在段掌門夢中見過,小康安臨走前一直在向掌門說着什麼,但是段掌門備受折磨并未聽清,也許,這是一個切入點。”
恒一聞言又誇:“你這徒弟,真是好腦子!這事交給我去辦,你好好休息!疏尋,顧好你師尊。”
蕭疏尋颔首,不等顧清珩開口恒一便掀了簾子進房去了,堂前隻剩下這師徒二人,目光終于對上了,但顧清珩像觸電一樣躲閃開。
尴尬,一度尴尬。
蕭疏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顧清珩就更不知道了。也就奇怪,不過是識海一吻,又不是真的親了,這倆人一個趕一個的别扭。
顧清珩心道:他在識海中親我,這算是我意淫他嗎?不對,我又沒控制他,是他主動的啊!!
“師尊,我可以解釋。”蕭疏尋觀察着顧清珩的表情小心開口,他都不叫自己昭明了,想來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哪知顧清珩手一擡,差點打在蕭疏尋臉上:“不!你不要解釋!”
蕭疏尋卻還是開口:“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是那個什麼季懷枕蠱惑我,我才會……”
顧清珩幾乎是脫口而出,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才親我,但是……哎?”
蕭疏尋啞然失笑,他就是故意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顧清珩,逗弄意味愈發強烈:“師尊,你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