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語氣助詞可包含太多信息了。
顧清珩怎麼在這,這一點首當其沖。
但更讓人震驚的是,從恒一的位置看過去,蕭疏尋還攬着顧清珩,倆人緊緊貼着,顧清珩濕了頭發,恒一看不到他身裡濕透的衣服,張了張嘴關門要走:“你們…你們繼續。”
“繼續什麼?”段周出現在恒一身後,恒一下意識躲開彈回屋裡,段周看清桶邊那倆人,面色卻沒什麼反應,“你給自己選的路真好,趕快收拾。”
恒一看到段周,也是樂了,朝顧清珩擠了擠眼跟着出去了,門關了嚴,蕭疏尋才松開手。
“我怕…衣服掉。”
好拙劣的理由,顧清珩暗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坐下,蕭疏尋也沒停,樓下就近買了套幹淨衣服給顧清珩,尺碼大了點但總比穿濕衣服好。
“你怎麼來了?”
顧清珩邊換衣服邊回話:“你的骨哨,我先前是注了自己的靈力進去,自然有感應。以為你有危險,現在看來,擔心多餘了。”
蕭疏尋背着身:“我沒吹哨。”
“我知道你沒吹,撚了來回,糾結什麼?”
蕭疏尋沒回話了,心裡是有些暗喜的,他是為自己而來。
“那你怎麼,嗯…掉進浴桶裡了?”
“不該問的别問。”
顧清珩本來和段周已經到了石狐河,而那種心慌的感覺又出現了,不過這一次顧清珩一下就确定了蕭疏尋所在之處。
他不想讓蕭疏尋擔心,他是又開了一次宙陣,許是因為靈力互引,這次并未偏離方向。隻是,落地方式有些狼狽罷了。
蕭疏尋乖順收聲,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沒由來的有些煩躁,腦中又閃了幾個片段,無外乎都是關于那一吻。
“你好了沒?”
“讓你出去你不出去,這會又嫌我慢,好了好了。”
顧清珩理好衣服,蕭疏尋上下打量着,好歹是自己親手給人挑的,大了點但很襯他的膚色,心下滿意。
“走吧,去找他倆。”
恒一也是扯着段周問了來回,知道顧清珩又用了宙陣也是一頓埋怨:“他是不要他這身修為了嗎?”
段周聽着門外有響,低下聲道:“别再提了,他自己心裡有數。”
話落,顧清珩與蕭疏尋一前一後進了屋,這四人總算又聚上了。
床上那老者躺得四仰八叉,正摸着肚子找周公,顧清珩坐在桌上下巴一指:“那位是?”
恒一順着目光瞅了一眼有點無奈:“說來話長,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冥廊,也是多虧了這位老者,之後就一直跟着我們了。”
“噢,欠人家錢了。”誰也不會把那玩意随身帶在身上,顧清珩一下就了然這個幫是什麼意思。
蕭疏尋接話道:“給錢他不要。”
顧清珩抿了口茶繼續說:“咱們有正事,也不是個事,等人醒了該結的錢清了。”
“這就想甩了我啊,年輕人真不道德!”老者不知何時醒來,在顧清珩耳邊落下聲響,顧清珩回頭這人直起身子,顧清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老頭後面又低聲罵了句,“老妖怪。”
老妖怪?誰?
顧清珩站起身朝老者解釋:“老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們确實還有要事在身…”
“我知道,你們不是要去忘川嗎,我也去啊。”老者打斷他的話,擺了擺手。
恒一笑出聲:“您老這身子骨能撐得住跋山涉水嗎?還去忘川?”
老者又是摸了摸下巴:“你以為我是怎麼找冥廊的?”
顧清珩看着那老者,見他雖然白發垂腰,眉毛也長至眼角,卻是面色紅潤,那一雙眼眸更是一片清亮,總覺得某些地方有些違和,卻又說不上來。
老者又說:“我去忘川自然也是有要事,有你們這一群仙門的人保護,我這一路也好舒坦。”
老者是鐵了心要跟着了,雖說四個人護一個老人是綽綽有餘,但對于他們來說,危險不是到了忘川才有。
顧清珩又勸:“老人家,我們确實不便。”
老者有些不耐煩:“行了,你們不就是嫌我老嗎!”
話落,自他腳下憑空升起一股白煙,煙中隐有鈴铛聲響,衆人目不轉睛看着這番變化,白頭老翁轉眼竟變作俊俏少年。
顧清珩這才知道那種違和感來自哪裡,他周身氣質過于淩厲,并沒有老年人垂垂老矣的遲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