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珩忍不住想罵，卻又不知道該輸出些什麼好，拳頭打在棉花上，連個洩憤的目标都沒有。

周圍鬼影越來越多，已經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顧清珩被那股怪力擠在鬼影中間，好像真的是在被這些鬼互相推搡着，難受得他呼吸都覺得困難。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話音剛落，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身子卻輕松了，瞬間沒了那種擁擠的感覺，周圍的鬼影也和出現時一樣，淡淡地消失了。

身邊隻剩下一個白渡風，抛着一枚石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顧清珩：“又見面了。”

鬼影被神明的一個響指驅散，先燃起來的是疑問，但先說出口的，是謙卑。

“前輩，晚輩今日來此，是為…”

白渡風擡手打斷他的話：“不必言明，天下萬事我知悉于心，幽都地界龐大，倒是也怪，我竟察覺不出那人在哪。”

白渡風與季懷枕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但在季懷枕那，白渡風就是用了十足功力也沒探出任何東西，就如同現在一樣，他知道季懷枕就在九幽，可再去感受，便是一片混亂。

但至少能确定季懷枕是在這，顧清珩的方向沒錯：“前輩，下地有一座殿宇，上回匆忙，被攔于殿外，也許人在那。”

聽了顧清珩的話，白渡風神色肅起幾分，片刻後才開口：“還沒人敢去那，若他真的如此大膽…”

白渡風像是在回答顧清珩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眸間寒意朦胧，順帶着周圍的空氣都肅涼下來，顧清珩知道，那是神君動怒，殺意浮現的象征。

一個殿宇而已，白渡風如此在意？

顧清珩哪敢問，隻能跟在白渡風後面往下地去，眼前這位創世神神出鬼沒，總會出現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山神廟，比如現在。

也是這會回過了神，顧清珩才發覺自己早就到了下地，剛剛被那些鬼影蒙蔽感官，他還以為自己在某處打轉。

那座殿宇如記憶般恢弘大氣，直聳入雲，顧清珩不知道這所殿宇建立背後的故事，暗自觀察着白渡風的神情也隻能猜出也許與他有關。

一個掌管人界的神，怎麼天天流連在這鬼界幽都？

白渡風不顯歲月的臉上頭一次寫滿了經曆萬千事的滄桑，他向來不藏任何，哭便是哭，笑就是笑，這會卻留意了身側人斂下神色，猛地将大門推開。

先湧出來的不是塵封多年的塵埃，而是千萬縷靈力十足的銀絲。顧清珩本就做了準備，反應更是快到白渡風都追趕不上，他便揮力抵了上去，将快要纏在少年身上的銀絲步步逼退。

白渡風這下是真惱火了，他視若珍寶，舍不得來動一磚一瓦的樓閣，竟被季懷枕糟蹋成這個樣：大殿上擺了個醜到不知道先吐槽哪一處的爐子，原本白玉的柱子被蒙了一層金黃，整個樓宇都籠在結界之中，難怪白渡風對此毫無所知。

“先前山神廟放你一馬，你倒是會找，淨往我的逆鱗上觸。”

白渡風衣袖一揮，順着衣擺延展出一條長鞭，通體銀白尾部帶刺，在地上猛地一點，脆響聲在樓宇中來回相撞數下都不曾散去。

“今日，可沒那麼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