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珩本想否認，忽又覺得也不是完全不對，但師尊和徒弟，這說出去也不好聽啊：“這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恒一倒了杯水遞給顧清珩，凳子一拉往他面前一坐：“說吧，有啥我不知道的。”

“咳…魔界氣候不好，你不如先關心關心李二小姐适應與否，魔君還是不願借佛蓮，我再去看看。”

這人明顯是落荒而逃，恒一不知道的事那可太多了，毋行域的大婚，鏡界裡的吻，包括後來在将軍府的肺腑之言，與那個情真意切的吻，這些要如何談起。

步子又快了些，心跳震耳欲聾，蓋住了身後的腳步聲。

“師尊。”蕭疏尋自齊雲殿殿前追上顧清珩，見他臉上還挂着绯色話到嘴邊換了個主題：“父君猶豫，菩提蓮是他多年來唯一念想，但事關天下，父君不會坐視不理。”

“那可不一定。”蕭恒身邊的青山自殿内走出，将殿門關好，朝蕭疏尋行了一禮：“佛蓮不僅是魔君與烏君的定情之物，還是魔君的救命稻草，于魔君來說是重中之重，未必會将佛蓮供出。”

相傳靈狐族是仙族一脈，日後皆是要飛升上神位列仙班。仙妖魔鬼人五族在創世神平定天地之後面上還算和諧，但暗地裡仍是紛争不斷。

蕭恒繼位魔君之後，有意與各族交好，不管是畏其能力，還是理解其心，魔族對外一直都相安無事，蕭恒這個魔君也愈發受魔域衆人愛戴。

一切變數，要從天命珠落于魔域說起，蕪栖一開始，就是去尋天命珠的，而蕭恒從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為何而來。

本是仙魔殊途，蕭恒卻因私心想方設法留着蕪栖在魔域，又或許，是蕪栖自己也有此意。

天命珠不是什麼舉世瑰寶，蕭恒對别人的前世今生也不感興趣，蕪栖卻是意外。他第一次啟用天命珠，就是為了窺探蕪栖的命格，他看到他們成親，仙魔兩族争相來賀，激動之餘卻沒舍得再多看那麼幾秒。

“這呢，是我們靈狐族獨有的菩提蓮，有淨化之效，我帶了蓮種，你要好好種養開花，我可不想嫁到一個荒漠之地！”蕪栖故作驕傲，一邊說着一邊仰起頭。

蕭恒便哄她：“好好好，我一定在這萬裡魔域種滿菩提蓮！”

“能開一朵就是幸運，你還想要千萬朵！好貪心的人！”

蕭恒輕捏着蕪栖的臉：“那說好了，等花開之日，便是你我花前月下之時。”

魔君捧着仙界的菩提蓮回到八荒，靈狐銜着天命珠回到天靈境，也帶回去她要與魔君相守一生的喜事。

意料之中的反對并沒有出現，不僅如此，長老還十分支持，靈狐聖女出嫁，排場當然要大。紅裙十裡，金搖銀墜，漫天的煙花讓人忽略了衣擺下的寒刃。

直到一拜天地的聲音戛然而止，數以千計靈族混入魔域打得衆人措手不及，理由是：強占神物，亵渎聖女。

“哪有什麼理由，不過是仙魔有别的借口罷了。後來魔君追至苦渡崖，被靈族族長連同幾位使者打傷，是胸口的佛蓮護下了他，有了佛蓮庇護，魔君殺上天靈境，烏君卻已經不在了。”

佛蓮中所見之景漫上心頭，蕪栖最後是為子殒命，單是聽着這些話，蕭疏尋就握緊了拳，恨不得殺去天靈境，滅了這一幫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然後呢？”

青山歎了口氣，他從小就跟着蕭恒，陪着主人長大，一生一次的心動卻被這樣算計，他怎麼會不心疼。

“然後，魔君大開殺戒，破了一直以來的和平，靈狐族幾乎不剩活口。回來後便封了魔域，設下爽靈妖，日日守着佛蓮度日。所以這佛蓮對主人來說，是真的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蕭恒聽着殿外的話語，手邊的佛蓮微微閃着光芒，同昨日蕭疏尋所見一樣。指尖順着花瓣滑下，故人音容似又浮現眼前。

顧清珩有些不忍，他向來心軟，不願強人所難：“也罷，我就不信沒了菩提蓮還過不去這坎了。”

“過得去，佛蓮我給你們。”殿門開了，蕭恒捧着蓮花走出，菩提蓮在那一方扁瓶中開得正好。

“阿蕪純善，若是知道，也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