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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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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到十二月初,氣溫終于涼了下來。櫃台邊并排坐着的少年,一個抱着畫闆出神,一個抓着筆神思不屬。

在不知道看過去多少眼之後,抱着畫闆的少年試探着開口道,“哥,你是不是有點難過?”

男孩小心翼翼的語氣打擾了室内的甯靜,黑色的墨水在草稿紙上劃出長長一道水痕。

許存真翻過一頁,看了眼題目,又重新在紙上運算,口吻輕松:“我有什麼好難過的。”

“你逞什麼能咯?你什麼狀态你老弟我還看不出來啊?”許存善不滿他的掩藏,撇了撇嘴,聲音小了些,“老媽聲音那麼大,上下幾層樓都聽得見吧!”

許存真的筆尖一頓,捏着筆的指尖微微發白,他的笑容淡了一點,嘴上卻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就說你這人不會聊天,哪有人說話專往人痛處上戳的啊?”

“你有點什麼事情就喜歡偷偷藏着,剛剛就是這樣!我要是不說破,你又要跟我打哈哈,然後一個人憋到地老天荒。”

許存善放下筆,從櫃台上扯了根棒棒糖下來拆着糖紙:“哥,你别把我當成小孩子行嗎?雖然你弟弟我沒能力,但當個垃圾桶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他把剝好的棒棒糖遞在哥哥面前,在嘴上做了個拉鍊的動作,“專業,大容量,隻進不出,包您滿意。”

許存真看他智障似的,沒忍住笑意。他接下那顆糖,甜甜的滋味在舌尖綻放,眉宇間的郁氣總算是散了:“私自拿店裡的東西吃,你給我平賬啊?”

許存善拍出二十塊錢,豪氣沖天道:“弟弟今天把話放在這,就這糖,哥你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弟弟全包了!”

許存真“噗嗤”一聲笑出來,往他後腦上拍了一巴掌:“什麼毛病!好好畫你的畫,少吵你哥我進修。”

“哎喲!你下手能不能輕點!我是你親弟弟!”許存善吃了痛,捂着後腦哀叫。

許存真倒是高興了,“撿的,就街後面那個垃圾站撿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我是親弟弟親弟弟親弟弟!”許存善捂着耳朵搖頭晃腦。

“你是哥哥在垃圾站撿的”。

從小他哭鬧的時候哥哥就喜歡這樣吓他,小小的他還會被吓得哭都不敢哭,生怕哥哥把自己丢會垃圾站去,但現在大大的他已經不怕了。

櫃台并不算寬敞,一大一小兩個男孩擠在一起多少會有些難受。但許存善最喜歡這樣跟他哥擠着,每次這樣擠着,他就感覺又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爸爸媽媽都很忙,他幾個月也見不了爸爸一次,媽媽的臉,也隻在時間的縫隙裡出現。稚嫩遙遠的歲月裡,哥哥的肩膀、哥哥的手心,是他心中最寬闊可靠、最溫暖厚實的存在,仿佛被哥哥抱着、被哥哥牽着,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可是隻比自己大三歲的哥哥身形卻總是很瘦削,他總害怕,一陣風刮過來,哥哥就會飛走。所以他總是黏在哥哥身邊,像個小累贅,拖住哥哥的腳步,不讓他往天上飛。于是一直到了今天,他還是哥哥的累贅。他不再同小時候一般需要從哥哥身上汲取安全感,卻依舊自私地希望哥哥不要離開。

許存善又偷偷看過去一眼,哥哥的側臉溫柔沉靜,一如那些細碎又綿延的往常。

這天晚上店一直開到快十一點,兄弟倆才關門回家。餐桌上的燈沒關,飯菜收拾好了,馮麗芳應該回房間休息了,沒碰見她,許存真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幾分輕松。今天顯然不是個能裝瘋賣傻的日子,被哥哥瞥了一眼,許存善就乖乖放下漫畫書去了浴室。再等許存真洗完澡出來,卧室的燈沒關,他人已經睡着了,手邊還壓着一本漫畫書。

頭發隻吹了個半幹,枕頭上洇着一小塊一小塊的濕痕,許存真無奈地歎了口氣,把漫畫書收下來放在他桌上,擡手關了燈。

卻睡不着。

安靜黑暗的環境似乎能放大一切情緒,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這種效果尤甚。不久前被插科打诨蓋過去的糟糕心情又開始反複,腦子裡亂竄的思緒迫切需要找到一個出口。

初冬的冷風從窗縫裡鑽進來,許存真仰躺着,手腳在被子裡束得有些僵。他翻了個身,然後又翻了個身,翻來覆去,數字都數到千了,還是睡不着。

“……哥,還不睡啊?别攤餅了……”上鋪傳來的聲音有些迷糊。

“有道題沒想出來,馬上睡了。”許存真回答他。

“騙鬼呢……”許存善聲音惺忪恍惚,觸須卻是讓人意外的敏銳,“你還在想媽說的那些話吧?”

“你别太在意,媽估計就是有點不開心,不開心說話就難聽……要我說……你就該跟我一樣熟練應用左耳進右耳出的技能……是人就會有私心,你有,我有,小妹有,媽也有啊……再說了哥,你已經是我見過最不自私的人了……”

許存善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卻像襯衫打褶時最及時的那個熨鬥。許存真緩了眉心,剛想回答,就聽見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聲音也變得更加的飄忽,“……哥,對别人來說怎麼樣我不知道,對我來說你最好,許存善就是被你從垃圾站撿的,你給了他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男孩的聲音弱下去,偏執幼稚的話語逐漸消弭在不平靜的夜裡。

他們從前不說這些。

說的人或許隻是想給出一份寬慰,聽的人心頭卻有些發悶。許存真側頭埋進松軟、帶着太陽味道的枕頭裡,竟然就這樣安睡過去,一夜無夢。

潭州的降溫是跳樓機式的,十一月裡高溫低溫來回竄,但從那場暴雨之後,學生們的秋季外套就脫不下來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再下了幾場雨之後,秋季外套裡面的短袖也變成了毛衣或加絨衛衣。

一換季,謝昱甯就容易感冒。剛進十二月,他就斷斷續續發了一陣低燒,那陣子他被嚴格看管吃穿用度,午晚餐全靠陳姨送,一餐一小碗補湯,總算是把氣色給養好了。隻是此刻,他臉色又頹喪得活像死了三天沒埋。

“瘋了!許存真終于瘋了!”

黃書朗一臉莫名地拆開被他揉作一團的作業紙,一打眼就樂了,“你這啥啊同桌,鬼畫符似的,你不會一道題都沒寫出來吧?”

謝昱甯行屍走肉般轉過臉,看着他,忽然獰笑了兩聲,“你行,你最行,你要是不給我把題目都做出來,我讓你在世界末日前末日。”

十二月一開始,無論他有病沒病,許存真都跟瘋了似的給他補數學,謝昱甯都懷疑自己前段時間發燒是數學題做多了。他很多次想反抗這場數學暴政,但許存真就差把“我心有愧”四個字寫臉上了,被他裝無辜一樣看着,謝昱甯又實在是開不了口,生怕他再一張口就是那五千我還是還你吧。

“你找槍手也不找個有實力點的,”趙雨桐想了想,興緻盎然道,“诶,你求求我,說不定我能幫你寫兩道呢。”

“你懂什麼?找黃書朗給他當槍手才能萬無一失啊,兩個人蠢得如出一轍。”王輕轉過來,對趙雨桐俏皮地眨眨眼,兩個人笑成了一團。

黃書朗瞅了楊眉一眼,看人肩都笑得在抖,心都涼了,“喂喂喂!人身攻擊不帶連坐的吧?”

在謝昱甯就要發火的邊緣,晚讀鈴響了,王輕連忙道,“快去快去!今晚是英語晚讀,林老師說要把今天課上劃出來的生詞短語聽掉,很多的!”

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謝昱甯原地做了三個深呼吸,才拿着英語書走到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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