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馬爾用手指敲了下酒杯,他微仰着頭單手拿着手機吐了口煙圈,回答了電話那頭的問題,“是那個組織的貝爾摩德透露的消息,大庭霖給她留了電話留言,在一家甜品店裡那家夥留下了一個記錄山茶位置的定位儀…”
“嗯,之前需要密碼,如果強拆會啟動自毀程序,在今天才不再需要密碼。”
電話裡說了句什麼,這讓夏馬爾笑了一下,他掐滅了手裡的煙,平靜地說道:“…我當然會把山茶完好帶回去並盛,這無需質疑。Reborn,這麼小心翼翼,這可不像你。”
“大庭山茶她的特殊值得我用特殊的方式對待,這點你不是也很清楚嗎,夏馬爾?”開了免提的話筒裡傳來了誰的聲音,明明是聽着是稚嫩的孩童聲音,卻是一副冷靜沉着的語氣,聽上去有居然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但電話這邊的夏馬爾沒露出一點覺得異常的表情,就像這是理所當然那般,他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你是正确的。”夏馬爾贊同了他的說法。
他喝了口杯裡的酒,波本酒奇異柔和的香味入喉卻立刻滑了下去,殘留着澀辣感令他眯起了眼,總是洋溢着輕浮感的眼神忽然鋒利起來。
“山茶總是會吸引很多黑暗裡心存惡念的鬣狗,對她來說,意大利可不會是什麼好地方。所以我會盡快把她帶回去的。”
挂了電話,夏馬爾把手機随手放回了電腦的一旁。
小口地喝盡了隻剩一小層杯底的酒。
從山茶離開並盛到今天已經過了二十天,而距離貝爾摩德告訴他有關大庭霖電話留言裡提到的山茶消息那天也過去了十天,他除了一個沒辦法打開的定位儀外,對山茶的消息仍然是未知。
不過其他沒用的消息倒是聽了不少。
幾天前,橡木弗蘭克死亡的消息傳遍了裡世界裡。
他死後由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兩個家族為主的同盟家族們共同通緝了和橡木合作過的某個小家族,據說是因為橡木和那個小家族合作了有關人體實驗或是人體祭祀的事項,在橡木死前幾天那個小家族的人就全部逃出了歐洲。
而夏馬爾這邊得到的消息是,橡木的确進行了人體祭祀,動了彭格列的合夥人,所以由彭格列的暗殺組織Varia那邊解決了橡木。
說起Varia…
夏馬爾注視着透明的酒杯微微皺了下眉。
Xanxus醒了,那以Varia那群家夥們的作風勢必不會放過在並盛的沢田綱吉,那隼人那邊——算了,這種事還是由Reborn來苦惱吧,再說彭格列這邊還有沢田家光,他不可能會任由Varia那邊打擾自己的妻子。
“滴滴滴~”
他垂下眼,視線移向了響聲發出的方向——
夏馬爾的表情凜冽起來。
他拿起了那個自動開機的定位儀,在他面前一直保持休眠狀态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起來,自動彈出了一個彈窗。
放大的世界地圖上,僅有一個國家亮起了光點。
——「法國」
他眯起眼,點開了那個國家。
正在移動的光點停住在一個地方很久都沒再移動,“…在巴黎嗎?”,夏馬爾拍下屏幕上的圖,拔開了定位儀和電腦的鍊接。
他向後抓了抓頭發,合上電腦,站身拿起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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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你在看什麼?”
呆愣地注視着前方的克洛伊被人拍了下肩膀才艱難地從愣神裡醒過來,她的眼珠裡目光潰散了又緩慢地合聚,聽到身邊同事的詢問,克洛伊恍惚地眨了眨那雙渾濁的眼,慢一拍地發出了不是人類正常狀态下會有的呓語聲。
“我看到了…神…”
“pas de blague。(别開玩笑了。)”
來替班的同事彎下腰湊到她的嘴邊終于聽清了她含糊的話語,他感到古怪地皺起臉,不免對克洛伊的精神狀态感到了擔憂。
這裡能有哪來的神啊,她别是發瘋了吧。
他正要拍拍克洛伊,讓她去休息,結果手剛靠近,他就被克洛伊抓住了後衣領。
同事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克洛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麼看起來很輕易地把他——高出她一個頭的男人——拽着領子彎下了腰,難道克洛伊有在背後偷偷地健身嗎?
但這不是讓人更震驚的,因為接下來克洛伊就按着他的脖子,強迫地讓他的頭朝向了她剛才專注盯着的方向。
“你看…”
克洛伊聲音飄散地說。
“你看那裡,奧利弗…”
那裡什麼?
被按住頭,奧利弗不得不按照克洛伊的話看向那個方向。
“就是在那裡,那是…”克洛伊癡迷地注視着那裡,“Mon Dieu(我的神)——!”
他皺起眉,感覺克洛伊可能真的是精神出了問題。
雖然奧利弗早就聽說克洛伊這個人好像精神是有點問題,在來到這工作之前貌似是個畫家,喜歡畫些不知所謂風格陰暗的東西,但是,在之前和克洛伊相處奧利弗隻覺得她很友善,也和大多人不一樣的好說話,與傳聞裡截然不同。
他一直以為那些說她不正常是其他人的貶低,沒想到現在還真是有點問題,說窗邊那裡有什麼神,在開什麼玩笑啊,那裡隻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少年而已,哪來的什麼神……
窗邊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了視線,漫不經心地向櫃台這邊看了一眼,于是他們都看清了女人的臉。
皺着眉思考克洛伊精神問題的同事忽然停住了表情。
“Ohlala.”他下意識感歎了一聲。
那是,那該是怎樣的魅力——沒辦法形容,沒辦法想象。她驚人的美貌在這種詭異時刻裡如同惡之花那般融入在欲望裡,無法有人呼吸——或許該說她就是欲望的化身,她從深淵裡來,為的便是賜予世人理解愛欲的存在。
克洛伊抓着奧利弗衣領的手在顫抖,但沒有人再去在意這點了。
他相信克洛伊的那句話,那句……
“Mon Dieu。”奧利弗呢喃着,目光粘膩癫狂。
他便是狂信徒。
為他的神意亂神迷的殉道者。
…那是他的神。
在他眼中升為神一般存在的的女人卻冷淡得像是沒有感覺到他們眼中炙熱的情意,她隻看了一眼就無情地移回了視線,背對他們。
從收銀台上看去,他們隻能看到女人那像是月光編織的銀發,和比花苞還要嬌嫩美麗的背影。
而被嫉妒着,坐在她對面的白發少年托着臉專注地看着女人,忽然笑了起來。
“又有了兩隻可憐的綿羊掉進了永火中啊。小山茶呀,你可真是罪惡呢。”
白發少年的語調壓低,他每個音節都像是在舌尖繞了一圈才說出來,甜膩得像是玫瑰花在裡面最靠近花蕊的那片柔軟的花瓣。就連他現在在說着這樣的話,也仿佛是在撒嬌地抱怨着一樣。
毫無疑問,當白發少年貌似全身心注視着誰,用他那雙紫色眼睛注視着對方時,即使他還年輕,可也早就擁有了讓女□□上他的魅力。
但被這樣的少年注視,大庭山茶卻毫無反應,她攪動着放入放糖的咖啡,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尖放下了杯子。
“是嗎?那你覺得自己是山羊,還是綿羊?”
“我是什麼呢——”少年放軟延長的尾音,“我可不是在榮耀王座下的羔羊,我是隻屬于小山茶你的銀蓮花。”
“可我讨厭春天。”大庭山茶說。
“但我想你是不會讨厭我的,因為我和小山茶你是一類人。”
大庭山茶笑了起來,她的美麗如同火焰一般灼傷者靠近的人,“你可真是傲慢啊,白蘭·傑索。”
傲慢到自以為是。
“哪裡,和小山茶相比,我的傲慢隻是雨天裡的雨滴而已。”
女人笑容不變,少年的話對她而言隻是簡單的陳述。
于是白蘭又道:“不過在我眼中,這是你美麗的一部分,我可是因此深深地迷戀上你了。”
“你,還是你們?(You,or you?)”
紫色的眼眸沉下來,白蘭微笑着。
“Everyone.”白蘭·傑索說。
大庭山茶似乎是嗤笑了一聲,白蘭知道她不是在嘲笑他的愛,而是在嘲諷另一件事。
“巧合?”
她在嗤笑他當時向她搭讪時的借口。
白蘭真心地笑起來,他眯起了沒有任何笑意反而冰冷的紫色眼眸,“的确是巧合。”
巧合是命運的眷顧,而他欺騙了命運,偷偷拿到了命運的啟示書。凡是出自未來,凡事源于命運,他都從啟示書裡得到了答案。
或許可以這麼說——樂于分享真是他的一個優秀的優點啊。
隻是,不是什麼都可以分享的,山茶的話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哦。
白蘭笑眯眯地無視了腦袋裡亂哄哄的聲音。
大庭山茶幾近漠然地掠過了白蘭那張臉,金色的眼眸像是融化的蜜糖那樣讓人注視就感到了近乎壓抑的窒息甜膩感,白蘭于是便知道她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那些陰暗的、黏稠的、翻湧而上想要取代他的血肉,在靈魂裡沸騰的想法她全部都清楚。
但她卻毫不在意。
因為她根本沒有把他說出口的愛放在心上。
甚至都不曾正視。
太傲慢了。
…太傲慢了。
她的傲慢是烈火中的薪柴。
他越來越愛她了。
白蘭越發滿意地加深了嘴邊的笑意。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小山茶。”
“什麼遊戲?我可不玩勇者打敗魔王這種俗套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