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藥物碰撞的聲音從暗處傳來。

方以夏站在黑暗裡，仰頭含下一顆藥片，手裡原本裝着溫水的杯子早就被遺忘了快幾個小時，水也變得冰涼。

嘴裡的藥片逐漸化開，苦澀彌漫。

他皺着眉頭斟酌了一會，最後将水杯放回桌子上，發出咀嚼藥片的聲音。

他任由藥片的苦澀彌漫開來，在嘴裡留下他不喜歡的味道。

每個月這個症狀他都會持續兩個星期差不多。

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喜歡和自己對着幹，像是以前那個叛逆的青春期重生，但不過他出來的叛逆期是來反對他對他自己的保護。

自我懲罰，是他對自己的興趣愛好。

他本以為他可以很輕松的面對這一天，面對這一場并不簡單的演唱會。

他在心裡早就背下了傅成的位置，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

但如果他現在的心理不是個叛逆的孩子的話。

許久後，方以夏調整好狀态，推開标有自己名字的房間走了出去。

閃耀的燈光從舞台上傳遞到後台，一束藍色的氛圍燈照下來刺了一下方以夏的眼睛。

現在是何瑜的solo，方以夏深吸幾口氣努力調整好狀态。

他不能為了一個人，就辜負所有來看他的粉絲。

自重新選擇做愛豆起，他早就不是隻為自己顧慮的了。

他邊和旁邊的工作人員确定好音樂問題，邊盯着手機鎖屏上的時間。

桌面的時鐘小組件轉動着，直到秒針越過十二點，方以夏随便找了個借口結束與工作人員的話題。

他擡腳，眼神瞥了一眼黑暗處。

工作人員全都集中在升降台的位置，走廊裡空無一人。

傅叙言垂眼，看着手上的創口貼，耳邊是輕聲細語的呢喃。

察覺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傅叙言擡起頭，看着面前突然停下叙述的人。

他擺出一個笑容，站起身走到門口拍了拍袖子。

“爸。”傅叙言按下門把手：“你很想見見看我隊友吧？”

方以夏暗淡的目光從傅成身上掠過，就這一眼，他完整的捕捉到了傅成眼裡的驚恐。

傅叙言站在他旁邊，他按照原本計劃好的樣子，但臨走前多了一個步驟。

臨走前，傅叙言那隻貼着創口貼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方以夏的手，随即又很快松開。

像是在給予方以夏安慰和鼓勵。

方以夏清晰地記得，在他二十四歲的時候傅叙言總是是第一個察覺到他的所有情緒的人。

放開門把手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房間裡寂靜一片。

他看着傅成閃躲的眼睛，突然感覺有些好笑。

方以夏故意制造處一些噪音，在傅成下意識往他身上看的時候他擡起手指着自己。

他笑着，語氣像是在和朋友開一個玩笑。

“叔叔，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像我媽媽？”

他聽到傅成錯亂的呼吸，方以夏收起笑容，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傅叙言剛剛坐的位置上。

他看着強迫自己與他對視的傅成，心裡的感情越來越豐富。

他在等，等傅成主動開口，主動扭動關于一切的紐帶。

終于，在兩分鐘之後，他終于聽到了傅成有些顫抖的聲音：“我沒見過你媽媽呢，但你媽媽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人吧。”

方以夏點點頭，撕着倒刺的手放下，伸進口袋裡。

他打開相冊，從最頂上找到了他幾乎不會打開的照片。

他握着手機的手越發用力，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将手機屏幕對準傅成。

傅成瞳孔顫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裡帶着不可置信死死盯着方以夏。

方以夏看着傅成的反應沒有半點驚訝，他确認對方将照片看了一個透徹之後收回手機。

他看着屏幕上的黑白色調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明媚，頭發梳得幹淨整潔。

“我不想給你看這張照片的，但我沒有辦法。”

除了這張照片，我沒有一張我媽媽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