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陽光熾熱,田裡金黃色的稻穗顆粒飽滿,沉甸甸地垂下了頭。
公社迎來一年一度夏收的日子,所有人都要放下手中的事情下田勞作,就連孩子們都得跟在後頭幫忙。
齊玲玲扶着腰,揉了揉,望向不遠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助人為樂的來了,真是有病。”
都是女人,齊玲玲雖沒處過對象,也能切切實實感受陳路遙的悲哀。
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身邊卻時時跟着另一個女人,出了事情回回都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卻對自己冷淡至極。
偏生他還享受着陳路遙對他的好。
憑什麼呀?
“路遙,你說那賀宇是不是眼瞎啊,嚴雪不是腳扭了嗎?一個騙子,一個傻子!”
陳路遙咬着牙割下手邊的稻子,想要開口卻瞬間洩了氣,她以前沒幹過農活,這麼高強度的活對她來說還是很勉強。
她直起身捶了捶腰,視線下意識看向齊玲玲說的方向。
賀宇埋頭割着稻穗,動作極快,一個人幾乎幹了兩個人的活。
嚴雪從旁邊拿了水壺遞到他跟前,結果腳下一歪人就朝着田裡栽,賀宇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兩個人就這樣華麗麗地抱在了一起。
陳路遙覺得好笑,正想收回視線,卻看到嚴雪對她挑釁一笑。
“哇,她這是什麼眼神?”齊玲玲才不慣着她,“大隊長快來看啊,這兒有人不好好幹活,亂搞男女關系!”
這年頭,男女單獨走在街上都得保持距離,他們這樣摟摟抱抱确實很有問題。
大概沒想到她會突然大喊,衆人都齊刷刷地朝他們兩人看去。
嚴雪下意識一推,動作太大,兩人都沒站穩,嚴雪跌坐在水裡,泥水濺了她一身。
賀宇也差點摔倒,所幸扶住了田邊石壁,這才避免遭殃。
頓時,田裡響起一片哄笑聲。
“幹什麼幹什麼,活都幹完了嗎?”
大隊長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手裡還拿着個哨子,一吹,緊張感頓時拉滿了。
衆人立馬認真幹活。
齊玲玲樂得不行,一邊動作一邊忍不住跟陳路遙說話,“她那樣子,實在太滑稽了,你說賀宇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看不出來?”
陳路遙:“别管他們了,認真幹活吧。”
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這些外人有什麼可說的?
“那你什麼時候把錢要回來?”
六百塊呢,怎麼能便宜了那麼一個男人?
“晚點吧,幹活呢,實在沒力氣。”陳路遙擦了擦汗,有氣無力道,“而且我聽說他不是病了幾天嗎,說不定還沒去核實呢。”
齊玲玲撇撇嘴,“看他那生龍活虎的樣子,還能幫人幹活呢,哪裡像是有病的。”
有也是腦子有病。
“人就在那,跑不了,他也不是不認賬的人。”
賀宇愛面子,為人其實也算正直,他說了會給,就一定會給。
懶得再去關注他們兩人,陳路遙埋頭苦幹。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啊!
她認真幹着活,沒注意到周圍有幾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楊靖文就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見她不再關注賀宇,也彎下身子努力割稻子。
他一向是個幹活的好手,甩開别人一大截,原想着快點幹完能去幫幫陳路遙。
可看她認真努力的樣子,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做完,心情很複雜。
曾經的陳路遙哪裡是這樣的?
陳家雖算不得大富大貴的家庭,但陳家父母是雙職工,家中日子一向不錯。
加上她小時候遇到那件事情,陳家夫妻對她更是寵愛,她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想起從前她不僅要努力幹活,還跑上跑下照顧那人,賀宇默默垂下眼,将眼底醞釀的風暴盡數隐去。
另一邊的賀宇幾人自然也看到了陳路遙,要不然嚴雪也不會來剛才那一出。
隻是他們大多仍舊隻是驚訝陳路遙真的不搭理賀宇了。
謝明陽表情陰郁時不時擡眼看向陳路遙,待看到她去岸邊喝水時,也忍不住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