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就傻眼了,眼前隻是一條繁華無人的通天街道、高聳的怪樓和漫天的燈火,别說鬼母的動靜,除了風吹鈴響之外就沒别的聲音了。
怎麼找?他恨自己不學無術,得到了好用的法寶都不會用。于是虛心求教,腆着臉露出一個自認為誠意滿滿的微笑,剛剛哭過還濕漉漉的蜜色眼睛目不轉睛地望向自家好師父。
師父說,唯有真誠動人。師父也沒騙他,二十年來一直都很吃他這一套,小到額外的糖果、大到一場跨國的旅行,從未失手。
這一次也一樣。
師無忌白布底下的眸色暗了暗,輕咳兩聲就單手緊緊摟住白羨之的肩,足下一點,兩人就輕盈地騰浮在了空中,而且竟然詭異地滞空三秒!
沒有借助符箓……這是内力?他的世界觀再次被狠狠刷新,原來這裡還有修仙世界觀。他麻木地看向師無忌,感覺san值又下降了1點。
師父,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愛徒不知道的?
好好學 習 這四個大字少見的清晰地烙印在了摸魚小能手白羨之腦海中。
師無忌沒有回應他的内心吐槽,扔了六枚銅錢,得了卦象後迅速鎖定了一間紅色突出的房間,騰躍進去。
白羨之被摟住肩膀的手帶得穩穩落地,環顧四周,和外牆詭異複古的紅木造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房間稀松平常的布置:粉紅色的油漆水泥牆,木質的書桌和圖書架,桌子上放着一個茶杯一盞燈和幾本名著,床上蓋着鵝黃的羽絨被,旁邊放着當下時興的卡皮巴拉玩偶——這分明就是一個現代普通少女的房間!
杯子裡的牛奶咖啡隻喝了一半,桌上的書在中間頁被折了角,書很重,折痕卻尚未被壓實,看起來像是昨天剛折的,台燈還亮着,光線柔和清晰,昏黃的顔色适合閱讀。
這裡的生活氣息相當的濃厚,而這裡的主人,像是剛剛從這裡蒸發。
“這是什麼?”白羨之一下子被眼前的場景刺激到清醒,并感到寒毛根根豎起,這個地方比他想象的更加詭異。
“呵,副本結束告訴你。”師無忌沒有回頭看他,蒼白修長的手指上翻飛着六枚硬币,硬币觸地的瞬間,像是有無形的力将它們收走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抓緊。”
對師無忌展現出的能力,白羨之已經麻了。他相當乖巧地雙手摟住師無忌的肩,主打一個聽勸。
隻見他師父打開房間的抽屜,一股巨大的吸力簡直要把靈魂剝離,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們在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看起來古色古香,帷幔輕垂,漫溢着芳香,燭台火影搖曳,一隻紙鸢躺在地上,看起來是年輕女子的閨房。
……
師無忌再次信手抛出六枚硬币,然後就帶着白羨之走向了那張薄紗帷幔包裹的粉床,往裡一坐,便又來到了下一個房間。
他已經學會了不看不動不想,就像一條鹹魚被師無忌背來背去。
當然,他是一條處于戰備狀況的鹹魚:既然師無忌是要找到【鬼母】,那麼這次鹹魚之旅的重點,就是它在副本裡的化身。就算他沒能力殺死它,他也要盡量做到不給師父拖後腿。
盡管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在真正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白羨之的san值還是下降了40點,但反而不是因為【鬼母】本身,而是裡面正在分娩的邪神。
【鬼母】如今被倒挂在房頂橫梁上,渾身血肉正在融化崩解,幾乎隻剩下一個碩大的、純白的心髒,表面攀附着會抽動、會跳動的“毛細血管”。
白色的心髒呈現出半透明的纖維質地,能隐約看見裡面蠕動掙紮的黑影,正不懷好意地收縮,用力膨脹,把心髒的搏動都撞得亂了頻率。
它看上去正在融化,正在被黑色的細小觸.手啃咬侵蝕,橫膈膜已經完全消失被異化成黑色的不明物體,最頂端的部分已經開始腐化,仔細看又能看到密集的坑坑窪窪,還有鹦鹉螺剖面的質感,繁複得很。
詭異的是,這東西沒有一刻是靜止的,就好像每一部分都有自己的意識,不同源而且互相痛苦地撕扯着,變幻着,不能用确切的言語表達。
密密麻麻的漆黑小手緩慢但不容阻礙地慢慢推着心髒白色的肌肉,張力撐得心髒更加透明,它們中的一隻露出黑手掌心沒有瞳仁的眼睛。
白羨之目光一觸到那全白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便覺得渾身血液逆流,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的疼……比天葬副本看到【壽燾舊】的時候疼痛得太多,生理性淚水和着血水從眼眶留下,思維也出現了嚴重的滞澀,就像本該停留在此處的思維正在接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巨大信息量,一時間,血液都要流向過載的大腦,以至于屬于他身體的神經也全部失控。
「警告!宿主生命指标極速偏移中,死亡倒計時:」
「10」
「9」
「8」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死了!
白羨之竭盡全力集中正在發散的瞳孔,拉回了些許自己的意志,但是身體還是不能動彈。
“别看祂!”師無忌老狐狸一樣的遊刃有餘中罕見得透露出慌亂,他用力扯下自己眼睛上的蒙眼布,遮住了白羨之緩緩流出血淚的雙目。
“不要直視邪神的本體,祂是高維的生物,即便那是「你」的靈魂……以凡人之軀,還是無法承受高維生物所含的信息量。”
“邪神就要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