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夜,兩個人各揣心事,都沒有睡好。
早晨,陸瑾醒來的時候,甯秋遠已經離開。
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心緒亂的不可開交。
母親教過他做好吃的吃食,在大哥面前裝的軟弱,乖要懂事,要笑的漂亮溫和……可她教了那麼多,唯獨沒教過他,對一個人又恨又依賴,是基于什麼樣的感情。
失眠的後果是,頂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去了拍攝現場。
劉海一看到他這副模樣,眉頭皺成了山峰,回頭瞪了一眼他身後的高挺男人::“甯總,你這是怎麼回事,可千萬别在我劇組亂搞啊!”
陸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甯秋遠。
對方神情平定,氣場冷淡,跟往日無異。
但陸謹還是從他緊繃的薄唇上,察覺出他的不悅。
“我亂搞什麼了?”片刻後,甯秋遠對劉海說:“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劉海跟甯秋遠是多年摯友,知道他的為人,也就是口嗨,故意逗弄他一下。
打了個哈哈,劉海走到了陸謹身邊,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開玩笑了,但是小瑾你要注意休息,現在要近進入主線劇情了,一定要打起精神!”
陸謹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眼睛一直偷偷的往甯秋遠身上瞟。
後者不動如山,表情鎮定。
陸謹心裡有些失落,去化妝間做了妝造。
半個小時後,化妝師對他說:“好了,您看看!”
陸謹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鏡子,定了一下。
他的臉上被化了斑駁的傷痕,長發淩亂,眼尾染了紅脂,怎麼看都有點奇怪。
“導演說你今天的狀态适合演第十二場的鏡頭。”化妝師解釋。
陸謹頓了一下,十三場的戲有點限制級,換平常他怎麼演都行,但是現在,甯秋遠也在現場!
不等他多想,劉海那邊催促着演員們趕緊入場。
陸謹隻好硬着頭皮,走到了鏡頭框。
劉海拍下闆子,開始拍攝。
陸謹穿着一件寬大的單衣,拖至地闆,頭發慵懶的垂在肩膀,眼神空洞,推開房門,光着腳,一步步走進了房間。
養父站在神像面前,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露骨的打量着他光在空氣中的白皙腳腕。
這場是回憶戲。
鎮子裡的每個祭司都會有對應的執行監護人,打理他的日常,安排他的每一場祭祀活動。
溫洛辰的監護人毫無意外的落在了養父身上。
十五歲的少年個子拔高,遠超出同齡人,模樣也生的雌雄難辨,漂亮的不可方物。
鎮民們都說他是神明的天選之子,因為自他擔任新祭司以來,鎮子更加繁榮,鎮民們的生活也更加富饒。
殊不知,這背後其實隐藏着一個腌臜污穢的大秘密。
養父看着眼前的漂亮少年,彎下身子,眼睛笑的隻剩一道狹小的縫隙:“怎麼樣,想通了嗎?”
溫洛辰猛的擡起頭,瑟縮了一下,開口,聲音像從失修的破風箱裡發出來的,暗啞又沉重:“想……通,什麼?”
“接受你祭祀的職責。”養父的眼神更加直白和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