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知道的這些東西,這可就太久遠了。
雖然對她來講隻是短短一瞬,但謝餘寒是真切經曆了二十年,二十年前該死的人複活,總不能再被誅一次。
柳未夏想,重蹈覆轍這種事她不幹。
不能暴露身份。
杯中的茶水冒着汩汩熱氣,柳未夏兀自從腰間的荷包裡摸出兩個紅棗,放進茶杯中,一杯留下,一杯推到謝餘寒面前:“是師祖告訴我的,來這裡前他講了不少凡間的事。”
拉這個不靠譜師祖背鍋,柳未夏沒有一分一毫的心虛,坦蕩的如同對方真的說過。
謝餘寒接過茶杯,很普通的杯子裡浮着一小塊紅棗,熱乎乎地冒着熱氣,即使感覺不倒多少冷意,他也覺得這一杯熱茶很暖:“你喜歡聽那些麼,我居然不知道。”
“師兄當然不知道,以前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弟子,連練氣都沒有。”柳未夏呼出的哈氣和熱氣融為一體,她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很低,很冷。“當時師兄嫌我,自然注意不到我。”
桌旁的劍發出嗡鳴,好似要從劍鞘中飛出,震動像是哭訴。不過一瞬就被謝餘寒摁住,在他掌心停下,剛才的嗡動像是錯覺。
謝餘寒摁住劍鞘,他說不上來此刻的感情,從前那些年他從未有過這種情感,此刻的心就像是被隔空揍了一拳,有些痛。
卻不是在為自己痛。
他看着渾身毛茸茸的柳未夏,沉默許久,久到柳未夏茶喝了個幹淨,才道:“你來道蒼宗,可有想過求仙問道,可有為自己想過?”
“我不想那些。”柳未夏說,“我隻是為了報恩,恩報完了,也就算了。”
算了?什麼算了。
謝餘寒想不通為什麼柳未夏忽然變得這麼不近人情,無論說什麼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謝餘寒心髒跳的有些快,是被氣的:“你怎麼這麼倔!”
他應該是被氣的狠了,發絲下的耳尖冒出一模着急的紅色。
他這麼急,對面的柳未夏卻悠哉悠哉,沏茶泡茶的姿态仍舊不緊不慢。
“師兄急急忙忙敢來,難道就是為了來看看我有多倔?”她放下杯盞,磕碰到桌面發出清脆一聲,“那就請走吧,我這裡不接客。”
以謝餘寒的脾氣,被這麼明目張膽地趕走,肯定是要對她厭惡一分的。
意外的是,謝餘寒居然還在,正襟危坐,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柳未夏:“……”
她小口抿茶,一時間那茶都燙嘴幾分。
謝餘寒聽到她說的這句話,一股情緒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這太奇妙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情緒激動的時候。
面前的女孩也不過十幾歲,可無論是說話方式還是形式作風都很老練,可她又無所謂這裡發生的一切。
謝餘寒盯着她藏在毛茸茸衣領下的半張臉,問:“為什麼來倚天城?”
柳未夏給了他一個“你廢話真多”的眼神,還是好聲好氣解釋:“找東西。”
雖然算不上什麼好答案,謝餘寒還是放下一半的心,這個外門師妹不僅脾氣不好,還不把别人說的話當話,但是又體弱的很,風吹一下就會倒,在這裡太危險了。
于是,謝餘寒囑咐她:“不要亂跑,有事找我。”
在柳未夏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謝餘寒推門離去。
留下半靠在桌邊的柳未夏,恍惚着倒茶。
茶水淅淅瀝瀝,溢出桌面流下。
柳未夏驚覺,謝餘寒為什麼忽然這麼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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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束陽光從窗戶縫隙鑽入屋内。
幾人腦袋圍在一起,淡定地喝着碗裡的湯水。
位置以一種神奇的方式展開,一張圓桌坐了整整不下十個人。
柳未夏左邊是謝餘寒,右邊坐着陳林照,夾在中間時不時要接受幾個人的目光;楊蔓兒坐在對面,喝湯的動作極其優雅,時不時會找幾個話題。
然後被陳林照一句話聊死。
很奇怪,這位便宜師祖明明是個随性散漫的性子,但今天像是吃了槍藥,對誰都沒好臉色。
柳未夏夾着一塊蘿蔔,在被圍觀的目光中吃下去,旁邊的陳林照還在數落人。
她放下筷子,輕聲詢問:“您吃飽了?”
陳林照散去指間聚集的亮光,“辟過谷,不需要。”
柳未夏笑了,那可太好了。
然後從戒子囊裡掏出一闆黃紙,虔誠地遞給他,上面全部空白沒有一點痕迹,紙質還算不錯,可以用來畫符。
不止陳林照,坐在這兒的其它人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