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芽目光平靜,樹下的疤痕臉還在用力撞擊着樹幹,或許過不了多久,這棵生長有百年的大樹就會被它徹底推到。
若讓這棵無辜的樹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也是她的罪過。
朱芽瞧準時機,向下一跳,直接踩在疤痕臉的頭上,一個千斤墜将它踹翻在地上。
那一瞬間,朱芽感覺自己的右腿像是被一輛火車撞上,劇烈的痛感從小腿傳到大腦,疼得她腦袋直打悶。
然而朱芽已經顧不得那麼多,落地那一刻,她便順勢一個大翻滾,來到僵持的朱大黃和一隻眼身邊。
一隻眼被朱大黃咬下一塊頸肉來,卻僥幸沒有傷到大動脈。
暴露在外的血肉還随着它粗重的呼吸鼓動着。
血腥味和疼痛感刺激得一隻眼幾欲發狂,它沖着朱大黃怒吼,被傷到背脊的朱大黃亦是不甘示弱,比熊吼更加響亮的吠聲接連響起。
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簡直能震穿耳膜。
朱芽聽得隻覺腦中嗡嗡作響。
但這都是小事。
一隻眼發現朱芽的靠近,立馬切斷了與朱大黃的對峙,轉身一巴掌就揮了過來,巨大熊掌帶起的呼呼風聲直接扇到朱芽臉上。
她竭力向後退去,才勉強躲過這一掌。
細小的血線射出。
朱芽的臉上裂開一條紅痕。
她用手撐住地面,将自己推起來。
朱大黃知曉無法輕易撕咬開巨熊的身體,隻用盡力氣将一隻眼撞開,讓它無法傷到朱芽。
大狗如炮彈一般擊中身體還未平衡的巨熊,将它撞飛幾米,自己也被反倒在地。
朱芽眼睛一亮,也不在乎自己腳上的傷勢,一步并作兩步跳上巨熊的身體,趁它撞得迷糊之時,将鋒利的刀刃從頸部的傷口狠狠插入。
霎時間,鮮血如泉湧,朱芽強迫自己睜開被濺入腥血的眼睛,雙手握住刀柄,嘶吼一聲雙手用力向一邊拉扯。
刀刃切割血肉的聲音低沉而柔軟,如同上好的錦緞被劃開。
一隻眼擡起來的粗壯前肢重重垂下,直接将朱芽左臂砸得軟了下去。
大概是肩峰碎了。
這隻熊掌隻差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落在朱芽背後,令她脊骨盡碎。
但它永遠無法做到了。
朱芽的呼吸沉重而雜亂,但另一頭巨熊并沒有給她喘勻的機會。
疤痕臉被朱芽一腳踹蒙了頭,暈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它爬起身來就見同伴轟然倒地,被朱芽一刀割喉。
空氣中充斥着令它憤怒的腥血味,疤痕臉發出嚇嚇的低吼聲,在寂靜的黑暗森林中如同來自地獄的地鳴一般回響。
朱芽艱難轉過身來面對它。
巨熊猙獰的面容,能咬碎她顱骨的鋒利犬齒,山嶽般沉重的身體在她眼中越來越近。
她顫抖着手臂用力拔出卡在肌肉中的匕首。
歪着身子垂着手臂,晃悠着在巨熊屍體上站起身來。
右腳的痛感越來越不能忽視了,連頭都有一種被抽幹空氣的窒息感。
疤痕臉瘋狂的面孔近在眼前,嘴裡噴湧出來的腥臭味不隻是吃了多少腐屍才形成的。
朱芽看着那根插進疤痕臉右眼的箭直直戳來。
她大吼一聲:“大黃!”
金色的夥伴從一側奔來,用力躍到巨熊身上,尖牙利齒盡出,撕扯着疤痕臉整個左半身。
疤痕臉的左臂被朱大黃墜住不得動彈,它伸右臂去拉扯,奮力甩動着身子想要把朱大黃甩下去。
但朱大黃咬得死緊,它是東亞灰狼的後裔,天生就知道怎樣死死纏住自己的獵物以及對手。
就在疤痕臉低下頭的那一刻,朱芽将自己扔到了它的背上,右腿往前一擺,左腿使勁勾住,合力箍緊巨熊的脖子。
疤痕臉站起身來大吼一聲,熊掌直接朝着朱芽的大腿一抓。
輕薄的蛇皮和被它包裹的血肉一齊綻開。
朱芽睚眦欲裂,牙齒幾乎咬得粉碎。
幾近死亡的痛苦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朱芽翻轉匕首,使出最大力氣朝疤痕臉僅剩的左眼刺去。
疤痕臉遭受重擊,熊爪胡亂揮舞,給朱芽的大腿小腿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朱大黃也被它用力甩了出去,撞到那棵大樹上。
朱芽已經不在乎那些傷口了,即使她現在死了,也要帶上這隻巨熊當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