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晌午,朱芽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她翻身銜了一根青嫩的草葉,嚼吧嚼吧,感覺一股新鮮的青草味溢滿口腔。
前味苦澀,嚼到最後還能品出一絲甜蜜。
非常适合用來喂兔子。
但是喂不飽她。
她站起身來,抻着身體感受關節嘎吱嘎吱的響動。
左肩和右小腿已經恢複如初,隻是她心理上還有些不适,感覺行動起來不太順暢。
等到真正行動起來,這種不适感就被抛之腦後,神奇的消失了。
這附近的水源都已經幹涸,空氣中隻有嗆人的塵土味,朱芽隻好拖着兩頭巨熊的屍/體,遠離這塊綠地,找了個敞亮的地方進行切割。
這兩頭巨熊重逾一噸,體積不小的肉她是帶不走,隻能取用一些暫時飽腹,她真正看中的是巨熊厚實的皮毛,鞣制好後,無論是鋪放在竹屋内還是放置在床榻上,這個冬天都會好過很多。
兩頭巨熊能出兩張足夠鋪滿床榻的皮子,自己留一張,另一張就給星和絲。
她們倆如今算得上與朱芽最親密的人,是有實無名的學生,将用命博來的熊皮給她們,朱芽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至于其他人,暫且不在考慮之列。
朱芽正專注着分割巨熊的皮肉,這皮上殘留的血肉越少越容易鞣制,最後的成品也會越柔軟耐用,所以每一次下刀都要分外精準才行。
一隻小鳥從茂密的樹冠中飛了下來,停在她亂蓬蓬的頭發上。
朱芽起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整理一番。
這就是離家的壞處了,日常生活實在不便的很。
她一邊用手腕擦去額上的汗珠,一邊問道:“你也餓了嗎?”
山枭擡起小爪子在她頭上踩了兩下,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她松開皮子,挑了巨熊腹部的一塊嫩肉,割成細條。
山枭飛下,落在朱芽身前,方便她将肉條喂進自己嘴裡。
吃飽喝足後,小家夥扇動翅膀又回到了那棵樹上,連句謝謝也沒有。
她無奈笑笑。
一轉頭,就見朱大黃一臉哀怨的看着自己。
朱芽:……
看着大狗越來越委屈的眼神,朱芽隻好将手中的活先放下,緊着填飽自己和家養大寶貝的肚子才是。
臨至半夜,朱芽才借着篝火的光芒将兩塊熊皮剝下,剩下兩座小山似的血肉被堆放在一起。
早有肉食者在暗中盯着這一頓大餐,但是打鬥現場留下來的氣味實在過于龐雜可怕,現在還沒有哪隻動物敢越雷池一步。
這兩頭巨熊是這片森林名副其實的霸主,不會有第三隻動物敢冒風險來偷一口吃,即便它們餓得前胸貼後背,但那還不是沒死嘛,等這兩隻兇殘的動物一走,它們撿上一些殘羹冷炙,也能管夠幾天,何必現在出去找死呢?
生存的智慧可不止存在于人類的腦中。
也許是神靈真的聽到了它們心中的渴望。
第二日,朱芽取下了足夠的肉食後,就将剩餘的熊/肉沿着骨骼分割,走出幾公裡,在不同的方向放上幾塊。
所謂一鲸落萬物生,希望這兩隻不長眼的巨熊也能給這片林子帶來一些生機。
她一走,躲藏在各處的機會主義者們一擁而上,你争我搶,激烈非常,沒多久就将熊肉吃得一幹二淨,連白生生的骨頭也被瓜分。
朱芽剃幹淨殘餘在熊皮上的肌肉脂肪後,用草木灰将皮子每一處蓋了個嚴實,然後找了顆招眼的大樹,将它深埋進泥土裡。
這一趟他們才走了不過四分之一,帶着兩塊熊皮着實不便,倒不如就将它們埋在地裡,等返程時帶回竹屋。
獸皮遠比鮮肉耐腐蝕,要幾周後才會開始腐敗,用草木灰掩蓋既能減緩腐敗速度又能避免蟲子啃咬,延緩的時間足夠它等待朱芽返回。
主寵倆飽食一頓之後,朱芽整理好物件準備離開這片林子。
她來到那棵蒼翠的大樹下,擡頭問道:“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一會,樹上傳來“咕咕咕咕”的聲音。
山枭并沒有要和她離開的意思。
它受朱芽鮮血的幫助從絲體内脫離重生後,一直在這片大陸上遊蕩,想要重新尋找一塊食物充足,水草豐茂的地方獨自住下來。
可這樣的地方雖多,但有靈的地方也不少,它可沒想過去搶别人的領地。
當然,依着它如今的小身闆,也不一定能搶得過人家。
想找一塊無主的寶地,便有了些難度。
更加糟糕的是,就在它一路尋找之時,卻發現很久沒有下雨了。
不是一處,而是每一處。
整片大地不見一滴雨水落下。
山枭從遠古便生了靈智,經曆過不知多少次大旱之災,但是如此廣闊土地一同失去雨水的情況,它卻是頭一回見。
它飛越草甸,牛馬群不停遷徙,從一處幹涸的水源奔走到另一處泥濘的河床。
它進入森林,生活在其中的神靈都銷聲匿迹,連最愛叽叽呱呱的綠毛鹦鹉都躲藏起來。
它穿過湖泊,蒸騰的水汽被席卷上天空,消失在無盡透藍的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