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斂紅豆含着吸管,含糊不清道,“他管我媽叫姨。”
止雅松口氣,是她過度擔心了,斂紅豆怎麼可能是自己妹妹。她們小時候還見過面,斂紅豆隻比自己小一歲。
她去拿一些小甜點放在斂紅豆面前,看着她吃的兩頰鼓鼓,倉鼠一樣可愛。
“慢點吃。”
“嗯嗯。”
好久沒回來,止雅設想過幾次與爸爸再見的場面,止虹星結婚也是其中一種,隻是這天真的到來後,止雅還是覺得有些怅然。
爸爸媽媽離婚後,所有人都在繼續向前走,沒人停止過腳步,就好像其實婚姻在大家的生活中占比很輕,輕到短暫的激情過後就不再需要。
而她和止虹星——愛情湮滅後的附加遺産,被雙方争奪,他們究竟是在争奪人,還是對往事的執念。
止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晃了晃腦袋,媽媽照顧自己長大這麼辛苦,她怎麼能産生如此自私的想法。
“新娘子來了。”斂紅豆小聲。
止雅擡眼望去,站在紅毯盡頭的新娘子穿着婚紗,白色紗裙在鎂光燈下閃閃發光,音樂響起,她挽着父親的手臂走上紅毯,朝新郎的方向走去。
止雅認出她就是剛剛那個頭戴白色珍珠面紗的女人。
“新娘子看起來很害羞呢。”斂紅豆伸長了脖子去看,止雅卻覺得新娘子的表情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盛大又枯燥的婚禮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還在繼續,整個現場都在喝酒、鼓掌、跳華爾茲,新郎摟着新娘在大理石看台上翩翩起舞,賓客也攜帶伴侶在他們身邊跳起華爾茲。
斂紅豆看到大家載歌載舞也忍不住想湊熱鬧,但是一時沒有合适的伴侶,于是拉起止雅的手,唇角在手背上貼了貼,一本正經的裝紳士,還刻意壓低聲音展示自己的播音腔:“哦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有幸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目光在空中糾纏在一起,燈光絢爛,喧鬧潮水般褪去,落入眼中的隻有明亮的雙眸。
“别走神。”斂紅豆将人拉進懷裡,輕柔的聲音勾的止雅耳朵很癢,她忍不住動動耳朵,下一秒一隻微涼的手就覆上來,自後頸滑過背部,最後落在盈盈一握的腰肢。
“學姐好瘦。”
“嗯。”止雅喉嚨發緊。
迎着歡快飄逸的鼓點,在人群中起舞,所有人都在享受當下,止雅手臂輕搭在斂紅豆肩膀,與她幾乎是面貼面。
身邊是溫熱起伏的呼吸聲,腳步也随着身前人動作而動,止雅的眼睛卻落在了不遠處同樣跳舞的二人。
今天的新人。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止虹星長大了,和小時候很不一樣,他看妻子的眼中有着無限眷戀與溫柔,隻就這一幕來看,誰能相信兩個人隻是聯姻呢。
也許聯姻也不意味着沒有感情。
腰上手一緊,身體随着音樂轉了半圈,斂紅豆低頭抵上她額頭:“學姐累了嗎?一直在走神。”
斂紅豆的臉湊的太近,睫毛小刷子似的掃過她眉梢,有點癢,止雅輕輕蹭了蹭。
“還好。”
音樂還在繼續,莊園的玫瑰嬌豔蓬勃的舒展,馥郁香味與煙火硝煙混雜在一起,讓人頭暈目眩,握着自己腰肢的手溫熱柔軟,同樣散發着蓬勃朝氣。
癡纏的眸光糾纏在一起,一些陌生的情緒在止雅心底蔓延開來,還沒等她想清楚那是什麼,突然,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随即人群頓時哄鬧起來:“新郎官死了!”
止雅驚醒,立刻看向止虹星方向,上一秒還在不遠處優雅起舞的人,現在已經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止弘揚在遠處應酬,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止雅手腳冰涼,顫抖的去找手機,卻到處也找不到:“手機,手機,快叫救護車。”
“啊?哦!”剛跟過來的斂紅豆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但是聽筒裡傳來忙音:嘟嘟嘟。
“沒信号。”
手機頂部信号欄一個黑色的X,止雅還想上前,已經被擁擠的人群擠出來了,她倒退兩步,斂紅豆接住她。
“宴會内部不許拍照和直播,所以開了信号屏蔽器,現在電話打不出去,怎麼辦?”
這邊的動靜終于傳到止弘揚那裡,他喜氣洋洋的拿着酒杯過來,卻被告知這個噩耗,趕緊叫來家庭醫生。
但家庭醫生平常也隻是治個頭疼腦熱的病,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到了現場吓得心髒都在突突跳,又不敢拒絕,上前趴下一聽,都沒心跳了。
他不敢直說,隻搖搖頭。
止弘揚察覺到事情不對的那刻起就吩咐管家把信号屏蔽器都關掉了,這會兒功夫救護車也開來了。
幾個醫生拿着器具下車,圍在止虹星身邊檢查了幾分鐘,連車都沒讓上,宣布他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