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好。
她們三人在牢裡呆了許久,直到天光微亮,桃符哭累了,竟就這麼睡了過去,被青鳥抱着起身。青鳥面上還看的過去,但蘇筝看出她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早已是強弩之末,于是主動接過桃符,抱着她,和青鳥走出地牢。
齊氏的人一早便在外面候着,他們将自家小姐帶回去休息,又聽從齊氏家主的吩咐安排了兩間客房讓蘇筝和青鳥歇息。
青鳥如今的狀态根本不适合做其他事,蘇筝讓青鳥先回客房,後續相關事宜的處理全由她來辦。
蘇筝首先找到齊氏家主,她的要求很簡單,一是妥善安置青風的遺體;二是替桃符退婚,放她回青雲閣,從此以後再也不要來找她。
第一條,齊氏家主沒什麼負擔地答應了,毫無異義,畢竟青風的死雖未完全确定兇手,但齊氏綁架在先,還殺害了那一衆護送青風、桃符的镖師,是不争的事實。
第二條,齊氏家主卻面露難色,稱何氏勢大,自己不好回絕此事。
蘇筝心底冷笑,不好回絕?那一開始就不要起這種心思!
她說話語氣一轉,半是威脅半是強迫地與齊氏家主交涉。他還算識時務,其實就是欺軟怕硬,一陣拉扯後,終于勉勉強強答應了她。
蘇筝說得口舌發幹,待到齊氏家主帶着人走後才放松下來,一改剛剛從容大方的姿态,斜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好在她已是仙人之身,一晚上沒睡,且腦子從昨晚開始轉到現在,換作從前的她估計身體已經報警了,現在竟然沒什麼疲倦感。
不過她還是準備回房打坐,調養一下。在這之前,她先拐到了青鳥的房門口,打算瞧瞧她是否有在安穩休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青鳥竟然還沒有睡。蘇筝隻是試探性地輕輕敲了兩下門,青鳥就“唰啦”一聲将門推開。
青鳥請她進來,說是有要事相談。蘇筝想勸其先去休息,養精蓄銳,有什麼事待到睡醒再聊。可青鳥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讓她坐在桌側,自己坐在另一側,面色沉重地将一塊疊起來的布放在桌上推給她,示意其揭開來看。
蘇筝認出那是青鳥平時常用的那條淡青色的帕子,小心地将其攤開。映入眼簾的便是兩根細小的尖刺。其中之一,應是夜裡自己撫琴震落的那根尖刺,而另一根……
蘇筝意識到,它極有可能是從青風遺體裡發現的!
果然,青鳥平靜地陳述:“這兩根暗器,一根是我在院中撿的,另一根……是我從兄長脖頸上探查到的,我以靈力将其逼出,把兩根放在一起比對,長短粗細皆為一緻。醫師查驗後,也說這兩根暗器所淬的毒是同一種。”
青鳥的意思不明而喻,刺客的目标正是兄妹二人。那些人費盡心思混進齊府,意圖在混亂中暗殺青風和青鳥,然後便可順理成章地将二人之死歸咎于齊氏,以達成目的。
目前來看,他們前半程計劃執行得很順利。
誰知中途殺出個蘇筝。
青鳥告訴蘇筝,醫師說這種毒藥見血封喉,十分厲害。此毒進到人的身體後,不到半個時辰,中毒之人就會失去生機,可面上隻如昏迷一般,不做仔細查探,是找不到中毒迹象的。
蘇筝瞥了一眼那兩根毒刺,腦海中浮現出昨夜與刺客的交鋒,那些刺客大多身手矯健、訓練有素,遠非齊家的修士所能企及。這樣看來,刺客的主家策劃精細,做事也足夠缜密,不像是尋常氏族門派所能為之。
既然沖着青鳥兄妹發難,自然和他們二人過往的舊事脫不開關系。
然而,對于這些内情,蘇筝一無所知,也無法做出準确的猜測,隻能問青鳥:“那些刺客的主家是誰,你可有想法?”
青鳥先是搖了搖頭,随後又緩緩點頭,她并未直接回答蘇筝的問題,而是低聲自語道:“應當……是他們。”
“是仇家尋仇?”
青鳥卻搖頭道:“我和兄長與他們無冤無仇。但要殺我們的,隻可能是他們。”
“他們是誰?”
青鳥輕閉雙眼,深吸一口氣,随後緩緩吐出四個字——
“安平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