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地，蘇筝催動火苗浮在上空，将這兒照亮。此處已經是石洞的盡頭，除了她們剛剛越過的隧道外再無别的出口，四周石壁上有許多凝結的水珠，整個洞府潮濕得令人渾身不适，中央的地域上鋪着幾堆幹草，有幾條極粗的鎖鍊四散在地上，已經碎成了許多段。

相比剛才，她們能夠活動的空間增加了不少，可洞府裡彌漫的黴味與如此粗陋、死寂的環境還是讓人感到逼仄。

蘇筝站到那些幹草上，粗略看了看，幹草堆有一大塊凹陷下去的痕迹，隐約是個躺着的人形，仿佛有人常年躺在這裡。蘇筝望向那堆七零八碎的鎖鍊，或者說——關在這裡。

青鳥四處飛了一遍，再次确認沒有别的路徑後來到蘇筝旁邊，緩聲道：“這裡……不像墓穴，倒像……”

她看一眼蘇筝，兩人都懂對方的意思：

牢獄。

這實在古怪。到現在，蘇筝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别山布下的禁制就是靈山陣，此陣專為守護墓穴而創，不得另作他用。也就是說，即使沒有任何喪葬器物陳列，也見不到墓主的棺木，但這裡千真萬确是墓穴無疑。

什麼人死後還要拿鎖鍊綁縛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蘇筝轉頭問青鳥：“何氏族内可曾有過什麼犯了大禁的罪人，或是捉拿過什麼妖道邪魔？”

青鳥抿嘴，回憶一陣後答道：“妖魔當場處決，本族罪人打入私牢，未聽說過有人關在後山。”

蘇筝追問道：“何氏祖上可有記載過類似的人？”

青鳥道：“這……我不清楚。”

确實，依照何氏的做派，縱使有，這種事也不會對外公布。

墓穴主人到底是誰？為何被關在此處，現在又無影無蹤？這又與青鳥、青風有什麼關系？

回憶起青鳥的說辭，那日她與青風和一群弟子發生争執，趕巧别山山石崩塌破碎，禁地發生異變，也是因此，她和青風被何家以擅闖禁地等罪名趕出家門。兩年後，青鳥兄妹在齊府裡遇襲。

細究起來，其中頗有蹊跷。何氏當時的态度明顯是找青鳥和青風來當替罪羊，對于他們是否真的犯禁，應是知根知底的，否則怎會是驅逐下山那麼簡單？可青風的死從現有的線索中，隻能往何氏與其後山的禁地這一條線上查。

蘇筝在幹草堆上踱步，不經意間，她感到足底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擱了一下，立刻停下腳步。她低頭查看，再次試探性地摸了摸，确定道：“這底下藏着什麼東西。”

聞言，青鳥湊過來，兩人合力将幹草拔開，草堆之下掩蓋的赫然是一條手鍊。

不是名貴的玩意，沒有鑲嵌任何玉石，所用的紅繩并非仙門常用的那種曆經百年仍能保持如新的材料，而是百姓家裡常見的普通絲線。蘇筝細看之下，這手鍊的編織花樣細緻精巧，可惜它已經褪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被壓在草堆下太久，皺成一團，無法再佩戴了。

蘇筝本想将它撿起來，但考慮到自己的兩隻爪子不太好拿東西，怕一個不小心給它弄斷，改用靈力直接将它收進囊中放好。

兩人将幹草悉數撥開翻找，又到處尋找一陣，别無發現。這裡沒有别的收獲，她們打定主意先離去，到客棧再做打算。從洞穴中退出來，她們沿着來時的路回到離台。蘇筝最後瞧了一眼身後那些層層掩映、望不着盡頭的密林，便和青鳥踏上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