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天下産布之地衆多,想要拿到良品,未免得親赴産地選材,這裡門道多,不乏有坑蒙拐騙之徒以次充好,騙人錢财;其次,世人喜好是一陣一陣的,變化無常,越是富庶之地,民衆越是追捧成風,也許上一季新到的搶手貨,下一月就少有人問津,不是怪事。
陳氏布莊開在了分街的拐角,選址不是很好。再一看,遠處的主街平整開闊,兩側建築大氣恢宏,來往行人錦袍華服,富貴氣簡直要迷了人的眼睛。
也是,主街地段好,租金隻怕是天價。
蘇筝道:“陳老三說這陳氏兄弟進了城,我還以為隻是個大點的城鎮,看來想錯了。”
到這種地方做生意,沒有人脈是不行的,陳湖陳泊居然可以做到白手起家,短短幾年就能衣錦還鄉。
青鳥道:“是汶陵。”
“汶陵?怪不得那麼有錢呢。”蘇筝四處望,“城門匾額上寫了?在哪?”
青鳥搖頭,目光聚焦于主街的那隊車馬。
隊伍極為漫長,十餘輛精工細作、裝飾奢華富麗的馬車浩浩蕩蕩地走來。拉車的駿馬膘肥體健,品相卓越,車身前後侍者如雲,個個身披绫羅綢緞,比尋常富商的穿着還要貴氣。
富貴逼人眼,行人見狀紛紛避讓。
隊伍最前列的侍從高舉着一杆旗幟,迎風獵獵作響,旗幟中央是一尾修長靈動的金魚,雙目炯炯有神,體态修長,魚尾微彎,仿若真的遊于水中,它周身還有五隻體型小了一倍的金魚,衆星捧月般圍繞着大魚。這些魚的魚身用金線鏽成,魚鱗用純金薄片鑲嵌,在驕陽下極為奪目。
不光是旗幟,仔細看,那車馬的木窗、以及侍從的衣袍上,也都是這種紋飾。
這種排場、這樣絲毫不收斂的做派,隻能是張氏。
若要讓蘇筝用一個詞來概括修仙界幾股勢力,北邊的門派她接觸不多,不太了解,南邊的三家,何氏莊重、闵氏内斂,張氏張揚。
最初,南境人煙稀少,大量出身北部的修士想逃避門派彼此間接連不斷的紛争,攜家帶口來到南方,身為外客,初來乍到,抱團是肯定要的。而血緣之親和朋友義氣相比,還是前者比較牢靠,由此,不少家族勢力陡然突起。
如今的何氏,是最初幾支新興家族中傳承最久的,受先祖影響,家風嚴整刻闆,即使有如此龐大的家業,也不會這般肆意揮霍,而張氏不然,他家以金魚為族徽,所求的便是“如魚得水”“富貴吉祥”,家族底蘊不深,又曾依附過何氏,此事修仙界人盡皆知,張氏行事根本不求收斂,頗有種暴發戶的觀感。
青鳥靜觀車馬繞過去,疑道:“夢裡的景象也能這麼細緻?”
“見得多了,所以夢得很細。”蘇筝道。
張氏随意哪個公子小姐出行都是這個陣仗,這點被各家各派明裡暗裡指責多回,從來不改,陳湖在汶陵呆了那麼久,這場面肯定不止見過一次。
那頭是高門大族的潑天富貴,這邊是自己布莊的慘淡營生,也難怪他記得那麼清楚。
這一重夢境,到這也就結束了,看不出什麼内容。
眼前的畫面黑下去。蘇筝從兜裡掏出一串銅錢,左手握住,往右手掌心一拍,再攤開來瞧,銅錢變成了一錠金光閃閃的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