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舞會上,萊德利·德爾貝的表現可真令人“印象深刻”。
有這麼一名粗魯的表哥,還得受他管教,伊麗莎白隻覺得伊拉拉更可憐了。
“我和簡正計劃着過幾日拜訪賓利先生和賓利小姐呢,”伊麗莎白寬慰道,“到時候在内瑟菲爾德莊園見面,也是一樣的。”
伊拉拉這才重綻笑容。
雖然她很想和伊麗莎白交朋友,也想見識見識著名愛情故事的發生。但斟酌起來,還是跑路重要!
人生總是有遺憾的,不是嗎。
伊拉拉又客客氣氣和幾位班納特小姐聊了幾句借着想為兄長買點禮物的由頭,輕松打聽到了當鋪的位置。
之後她象征性地挑了頂帽子與她們告别。
梅裡頓并不大,走出女帽店,街尾就是當鋪。
和熱熱鬧鬧的女帽店不同,一推開當鋪店門,陰涼的氣溫就讓伊拉拉起了雞皮疙瘩。
店面擺了不少古董和舊物,因而大部分的窗子都拉上簾子,貨架上琳琅滿目,不同國家、時代的古玩、首飾,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就這麼放在上鎖的玻璃櫃裡。
八成都是假貨了,伊拉拉心想,有價值的東西擺出來不是等人搶劫麼。
她環視四周,雖然拉着簾子,但櫃台附近卻點着煤油燈,一名瘦削的男士坐在前面讀報。
“先生,”伊拉拉向前,“我想當一副手镯。”
那名男士聞言放下報紙。
是個年輕人,看起來二十一二歲的模樣,容貌俊秀、衣着整潔,一頭黑發梳攏地分外整齊。
他愕然擡眼,金絲鏡架之後的藍眸流露出幾分笑意。
“我也是名客人,”他溫聲說,語速微緩,“老闆出去幫我換錢,我正在等待他歸來。”
“……抱歉。”伊拉拉趕忙低頭。
她居然還有判斷錯的時候!
該死。伊拉拉臉上火辣辣的,又忍不住多看了年輕人一眼。
他沒穿外套,馬甲款式簡單、襯衣也并非新的,且渾身上下毫無飾品,最貴的隻有那副鏡框。一般當鋪或者金鋪的店面夥計都是這麼穿,伊拉拉先入為主了。
然而他一開口,伊拉拉就知道自己錯了:青年說話語速不快、發音清晰,每個音節最後都有着明顯的收尾。他有口吃的毛病,但經過得當的訓練已經完全糾正完全。
别說這個年代,就是放到百餘年後,也不是人人都能請得起訓練結巴的專業導師。
幸好邁克羅夫特和歇洛克不在,否則伊拉拉一定會被嘲笑三個月。
“沒關系。”
文質彬彬的青年倒是不生氣,他反而讓開了椅子:“你可以在這裡同我一起等待,小姐。”
伊拉拉颔首:“謝謝你。”
她也沒和青年客氣,直接坐了下來。陌生人将手中的報紙放到了椅子邊,伊拉拉瞥了一眼,他正在做報紙上的數獨,已經填空大半。
“4和7。”伊拉拉突然開口。
“什麼?”青年側頭。
“數獨的最後兩個格子,”伊拉拉飛快回答,然後又露出幾分尴尬,“……對,對不起,是不是破壞了你的遊戲體驗?”
看到謎底,伊拉拉就忍不住。
這換來了青年一聲莞爾。
他拿起報紙,把餘下的兩個格子填上。
“感謝你的提醒,小姐,”青年回答,“也沒關系,我還有很多。”
說着,他将這一頁報紙翻過去,展示給伊拉拉。
餘下的十幾頁報紙,全部都是有着數獨的遊戲闆面。
伊拉拉:“……”
青年慢吞吞地扶了扶鏡框:“隻是消磨時間的小遊戲,不礙事的。隻看了一眼就得出答案,你很聰明,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小姐?”
“伊拉拉,伊拉拉·福爾摩斯。”她說着,伸出了右手。
也是在梅裡頓遇到數學天才了!
對方點了點頭。
青年身材高挑,為了與坐着的伊拉拉握手,他稍稍彎腰,拉近了些許距離。
“你可以叫我詹姆斯,福爾摩斯小姐,”他輕輕握了握伊拉拉的手,溫聲開口,“詹姆斯·莫裡亞蒂。”
伊拉拉:“…………”
好吧。
她保持着笑容,覺得這也不壞。
至少現在,伊拉拉有機會與班納特家的幾位大小姐延續剛剛萌芽的友誼了。
犯罪界的拿破侖,《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最終BOSS,大名鼎鼎的詹姆斯·莫裡亞蒂,不知是什麼緣由來到了這安甯祥和的小鎮。
那伊拉拉覺得,她的跑路計劃可以延緩兩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