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轉天上午。
伊拉拉應邀來到梅裡頓,見到威克漢姆,還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她抓緊衣角,很是期待:“我,我還沒打過牌呢,不要緊吧?”
威克漢姆見伊拉拉臉紅撲撲的,又雙眼清亮,不禁揚起鼓勵地笑容:“新手往往有新手運氣,何況不想打,一邊旁觀也好,不比你在那個莊園裡自在?”
伊拉拉拼命點頭。
不說别的,她可不願意被賓利小姐拉着左一個達西先生、右一個達西先生,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進門之時,威克漢姆還耐心地安撫伊拉拉,生怕她緊張。
“請放心,主家福斯特上校你在舞會上見過,我的幾名同僚也都生性開朗,哪怕不打牌閑聊也決計不會冷場,至于——”
“——怎麼又赢了,詹姆斯,你運氣這麼好?!”
二人步入福斯特上校的客廳,就聽到一陣唏噓感歎之聲。
幾名紅制服正圍在牌桌邊,連福斯特夫人和她的女伴也好奇上前。隻見牌桌上,坐在軍官對面的,是一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瘦削青年。
他聽到軍官感歎,隻是露出乖巧般的笑容。
“不是運氣,”他說,“隻是我善于計算。”
“啊。”
伊拉拉擺出驚訝的模樣,拽了拽威克漢姆的衣袖:“這是賓利先生的會計呀,他怎麼會在這裡?”
說話時,伊拉拉還朝着威克漢姆湊了湊。看似說悄悄話的無意識小動作,卻盡顯親昵和信任,讓威克漢姆很是滿意。
但與此同時,他也沒錯過伊拉拉提供的信息。
一聽到是賓利先生的員工,威克漢姆隐隐起了與之較勁的意思。
“小賭怡情,”威克漢姆與伊拉拉一同上前,“我來看看。”
剛好一局結束,輸家下場。伊拉拉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紙牌,不免露出擔憂之色:“是盧牌呀,要不然還是算了。”
十九世紀的英國,自上到下都流行賭博。盧牌是從法國傳來的紙牌遊戲,在貴族之間很是流行。可不是威克漢姆口中的“小賭”,動辄輸赢上百英鎊,是常有的事。
威克漢姆聞言,下意識地拽了拽自己磨開線的襯衣衣袖。
要是盧牌,确實不适合現在玩。
就在威克漢姆想放棄時,聽到伊拉拉脆生生的音色,牌桌另外一端的詹姆斯·莫裡亞蒂擡眼。
“福爾摩斯小姐,”他流露出的意外恰到好處,“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你,這位……是你的男伴嗎?”
伊拉拉故意低了低頭,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
莫裡亞蒂莞爾:“原來如此,怪不得達西先生對你青眼有加,你卻無動于衷呢。”
威克漢姆微微挑眉。
莫裡亞蒂的視線始終落在伊拉拉身上,溫聲道:“既然是你的男伴,我會客氣一點的。”
他溫言細語,卻讓威克漢姆失笑出聲。
先是提到達西先生,就叫威克漢姆略感不爽了,又緊盯着伊拉拉不放撩狠話——這可是他的女伴,這是什麼意思?
區區一名會計,居然挑釁他。
威克漢姆全然忘卻了自己也隻是管家的兒子,心中最後幾分猶疑一掃而空。
他枉顧伊拉拉的警告,坐在了莫裡亞蒂對面。
“我來頂上,”威克漢姆笑得英朗燦爛,“話别說的太滿,先生。”
“請。”莫裡亞蒂開口,還對着伊拉拉眨了眨眼。
威克漢姆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
伊拉拉……伊拉拉險些沒能繃住表情。
這家夥,蔫壞啊!她還擔心威克漢姆被自己假模假樣這麼一勸,真就不參與賭局了。結果倒好,莫裡亞蒂請飄飄飄兩句話,威克漢姆立刻上頭。
還是男人懂得男人。
伊拉拉坐在威克漢姆旁邊,認真觀摩起來。
媽媽教過伊拉拉幾個賭博的把戲,以及出老千的原理。雖然之前沒接觸過貴族的遊戲,但幾個十九世紀的紙牌規則大差不離。
莫裡亞蒂深谙賭徒的心理,喬治·威克漢姆往桌上一座,連着兩局赢家都不是他。
其中一局甚至叫威克漢姆赢了,伊拉拉可沒錯過莫裡亞蒂故意不叫牌的神情變化——那個時候他明明有赢面的。
略輸一點小錢,卻讓笑容重新爬回至威克漢姆的臉上。
到了第三把,頭兩輪發牌,莫裡亞蒂的表情不怎麼好看,似乎拿到的牌很是糟糕。
牌局上的變化,又叫幾名輸慘了離開的紅制服湊了過來。
連福斯特上校都不免過來瞧了一眼。
“哎呦,詹姆斯先生,”他繞到莫裡亞蒂身後看到牌面,忍俊不禁道,“看來你的計算能力,要輸給我這位新中尉了。”
這自打進門來,聽到軍官們喊莫裡亞蒂都是“詹姆斯”,連梅裡頓民兵團的上校都是如此。
并且聽上校的口吻,似乎是認識莫裡亞蒂許久。
伊拉拉在心中打了個問号:他在陸軍也有認識的人,得轉告邁克羅夫特才行。
威克漢姆聽到上校這麼說,笑容更加真誠。
“我可沒有會計先生如此高超的計算能力,”他故意選擇用職業稱呼莫裡亞蒂,“也許是福爾摩斯小姐的新手運氣幫助了我。”
說着,他扭頭看向身畔的伊拉拉,一雙剔透的眼睛含情又溫柔。
“謝謝你,伊拉拉。”威克漢姆壓低聲音,“有你在身邊,我自信許多。”
“……”
救命。
你别說,頂着一張堪比精靈王子的臉這麼說話,就算是胡話,也是怪好看的!
連伊拉拉都覺得美麗,那原作裡達西小姐和莉迪亞會上鈎,似乎也合乎情理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年輕男女之間的“火花”,偏偏莫裡亞蒂不識趣。清秀的小會計扶了扶鏡框,很是認真地附和道:“也許我也需要一些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