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算是問到秦紅葉在這整個計劃的關鍵之處了。

姐妹同心持家也好，規勸也好，如果秦紅葉不能和柳傾雪相處融洽，博得柳傾雪的信任，那一切都是空談。

秦紅葉道：“姨娘，難道你忘了，我從小也是跟在表哥身邊長大的，在京城待那麼久，也算見過世面的女子，我知道的東西，比起在這種小山村長大的柳家姑娘，肯定要多不知多少！”

京城貴女之間的相處之道，是那些沒去過京城的人，永遠接觸不到的。

秦紅葉也是趙家母從小看到大，自然知道這孩子借着趙家在京城商鋪的名頭，甚至去參加過京城一些貴女們的宴會。

這些都是無形的财富，是對一個姑娘家内在氣度的熏陶，和外在舉止高雅的培養……

想到這，趙家母漸漸露出笑意，秦紅葉肯定能震懾住窮鄉僻壤出身的柳傾雪！

徐氏道：“……說不定柳家丫頭之所以被那書生迷惑，就是因為那書生也是把京城裡的那一套照搬過來了呢！”

趙家母贊同道：“那又如何，咱們紅葉也是知道京城禮節和辦事風格的，那小子會的，知道的，咱們也都能說得出來！”

在聽了秦紅葉的計劃之後，趙家母明顯心裡好像開了扇窗子，在她看來，莊楚生不過也是個藏奸耍滑的小人，他和柳傾雪既然沒有下聘訂婚，想來也不敢做出更出格的舉動，不過是當個跟班的，纏在柳傾雪身邊讨好罷了，而秦紅葉不同，兩個少女坐在一起，可以推心置腹的時候更多。

“對，這是就交給你做就對了。”趙家母忽然又信心滿滿起來，徐氏也跟着給秦紅葉打氣。

“把你在京城見到的那些熱鬧事兒，都給她講講，什麼聖上祭天，王爺出巡，皇城百花宴，公主出嫁，還有貴女們衣食用度，官員府裡的氣派……哎呀，那鄉下的丫頭還不得聽傻了，咱們怎麼早沒想到這點呢！”

秦紅葉抿起嘴角輕輕笑道：“原來那時候姨娘不是光顧着看那些石闆了嗎？那窮書生怕是早就把這些手段都用在巴結柳家姑娘身上了！”

趙家母歎笑道：“可不是，我也是心急，誰料那石闆到不容易仿做，怕是柳家丫頭手裡還有不少祖傳的好東西，咱們還是趕緊的，别讓那小子把秘籍都給哄騙了去！”

幾人這就直接開始商量細節了，什麼要在縣城安排個見面的地方，什麼在哪個茶樓的包間見面，什麼談吐穿着……

一旁的劉嬸開始并未聽秦紅葉的什麼姐妹拉攏計劃，而是一直在偷偷觀察秦紅葉，越發确定她肯定是體寒不能生育，等到回過神來，見她三人已經将計劃謀劃到這般地步，不由得目瞪口呆，頗有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滄桑孤獨感。

她暗自想道，趙家母等恐怕是并沒親眼看見柳傾雪那天說出不想再和趙家有一點關系的神情，才會如此夢呓般地說話行事。

依劉嬸看來，如果趙家母現在找上門去跟柳傾雪提親，柳傾雪很可能會拿起柳家的石闆直接砸過來，而不是跟趙家這個不下蛋的雞做什麼親密姐妹。

但劉嬸也不好直說出來，這個時候說出來，等于在人家燒的正旺的火上澆涼水，說不定趙家母她們三人一生氣倒要拿石闆來砸她呢！

于是劉嬸幹笑着坐在一旁并不言語，聽她們三個把事情從頭研究到尾，還時不時問劉嬸柳傾雪什麼時間做什麼，劉嬸胡亂搪塞過去，但在被問到柳傾雪什麼時候去縣城時，劉嬸卻答得很痛快。

“聽說柳家姑娘隔幾天就要去一趟縣城，而且都是停留在驿站附近柳家才買下的那間小門房裡。”

趙家母不知使了什麼法子還是找了哪個小厮去望風，終于探得柳傾雪這早上就要去縣城。

秦紅葉坐上趙家馬車，緊随其後，一路跟着柳家馬車到了縣城驿站。

秦紅葉讓趙家車夫把車停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她自己則是從車廂外偷瞄柳家那間小門房。

眼看柳傾雪反複進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跟車來的有好幾個幫工，秦紅葉遠遠盯着她，心想再看看那莊楚生是什麼樣子，從劉嬸之言可推斷，柳傾雪肯定是和莊楚生黏在一起的，可秦紅葉望得眼睛都酸了，也沒分辨出哪一個是柳傾雪的相好。

她依稀看見柳傾雪跟身邊其他人都說過話，但并沒看出特别對哪一個幫工更親近一些。秦紅葉又想，那窮書生巴結柳傾雪，必然是為了讨得一份大大的好處，雖然柳家是做石匠活兒的，但莊楚生肯定是橫草不拿的那個，待看看哪一個幫工頤指氣使其他人，也就定然是那個書生了。

待又看了個眼酸，仍舊沒分辨出哪個是不幹活的，連柳傾雪都時不時伸把手，幫着幫工們扶穩石闆，秦紅葉暗暗吃驚，如果不是柳傾雪身量明顯比其他男子苗條，她還真分不出這些幫工當中還摻了東家姑娘。

柳家姑娘真是能幹！還打扮得像個獵戶一般，秦紅葉記得她見過病中的柳傾雪幾面，那躺在床上吊着口氣的瘦骨嶙峋之人，真的是眼前這個穿梭在幫工中間身形靈活的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