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問道:“媽媽那時候又多大年紀?”
李媽媽想了想,說道:“有超過三十五了吧。”
萍兒問:“那你大姐呢?”李媽媽剛才說十幾歲就跟着大姐一起照顧爹娘,那李媽媽的大姐豈不是年紀更大,恐怕也是未婚,也不知道這麼大年紀的未婚女子怎麼生活的。
果然,李媽媽說道:“我大姐比我大五六歲,也是一輩子沒嫁人。”
萍兒道:“那老三呢,她們現在都如何?”
李媽媽歎息一聲,有點難過地說道:“我娘沒了一年的時候,我大姐也去世了,她那時候才四十多歲,因為爹娘生病,她整天愁眉不展,把自己也愁出病來,沒挺過去就那麼沒了。”
“……”萍兒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家人家也着實挺悲慘的。
李媽媽道:“所以我大姐去世以後,我就想着再苦再累也不能往心裡去,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沒事别盼望太多,日子就這麼過呗,再多咱們也幹不了,能幹多少算多少,天天樂呵的過,過一天算一天。”
“我大姐手腳可勤快了,她在的時候,家裡很少髒亂。後來我和我三妹四妹就不行了,我三妹力氣大,家裡的地基本都是她在種,春耕秋收,外加屋裡給我們做飯做菜做被褥的活計,三妹一時也不閑着。我和四妹就是換着熬夜,白天晚上照顧爹爹,洗尿布換褥子,伺候湯水茶飯……”
萍兒盤算了一下,她和兩個妹妹換着看守大哥,大哥生活還能自理呢,她們姐妹三個也不見得有多清閑,想來李媽媽一家三個姐妹肯定是非常辛苦。
李媽媽道:“辛苦是肯定的,非常難,但我時常跟兩個妹妹說我們村還有一些和我們一樣的人家,有的還是照顧生病的年輕孩子,我們是給老人養老送終,人家不是比我們心裡更難過,大家不也都挺過來了,沒事就發愁,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像我大姐一樣,把自己愁倒了。”
萍兒道:“那媽媽的三妹妹,就是很能幹力氣活那個,後來也沒嫁人嗎?”
李媽媽道:“我三妹也嫁了人,不過沒有嫁妝,她就嫁了個窮小子,我那三妹夫一窮二白的,連家人也沒有,他們兩個一點點過起日子來,現在大兒子都成家有孩子了,我三妹妹自己都當了婆婆。”說到這裡,李媽媽忍着笑,跟萍兒道:“我三妹一輩子沒有婆婆就直接有了兒媳婦,她都不知道怎麼跟兒媳婦相處,還時常問我讨教經驗呢!”
萍兒也笑,她想李媽媽自己是兒媳婦,婆婆,這兩樣一個沒有,如何能有什麼婆媳相處的經驗?她想說又怕說出來令李媽媽不快,因此隻是抿嘴并不搭話。
李媽媽自己先說了:“你别看我兩樣一個沒有,但我外出做工,可是什麼都見識過,我三妹跟兒子兒媳婦小孫子一起過日子,很多時候家裡的事都是我在給她出主意,我就像是娘家媽一樣,三妹辛苦了一輩子,這回碰上個不是善茬的親家,兒子被丈母娘壓的擡不起頭,三妹時常就要和那丈母娘鬥智鬥勇一番。”
“我時常跟三妹說,謙讓着點兒,中間還有兒子在為難,孫子也生了,咱們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但有時候也确實不是我三妹的事兒,那兒媳婦的娘也真是沒法說,我三妹不吭聲,她就以為這當婆婆的是個軟柿子,恨不能讓三妹全家給媳婦娘家裡當牛做馬,什麼事都得出錢出力。”
萍兒問道:“算下來還是那丈母娘不對吧?”
李媽媽嗤笑一聲搖頭:“……唉,那些爛事,誰知道呢,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我也分不清他們這葫蘆攪和茄子的,整天鬧什麼勁兒。唉,光是聽我三妹用嘴說,我都覺得他們這日子過得累!”
“但我見這麼多人家啊,還都基本是這樣的多,誰家都有難念的經。”李媽媽對萍兒語重心長地說:“所以說,你嫁人可得想好了,你大多數不是跟一個男人過一輩子,而是跟一大家子一起過,别說大伯哥,小姑子,光是一個婆婆怎樣,就夠你消化大半輩子了。”
“你也不用惦記誰說你什麼,想當初那些見了我轉過身就呸我笑我還有追着嘲弄叫我是老姑娘的人,現在大多數都……沒影了,要不就是跟我三妹四妹一樣,忙活一家老小的生活,家裡事都說不完,也沒空再去嚼你的舌根,小萍姑娘你看,這種人她們愛嚼舌根,說明她們性子本來就不好,年輕性子不好有家裡人寵着,歲數大了輪到她們經管家庭,有的是雞飛狗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