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危險？那你們為什麼站在這裡？”

劉嬸光火起來，怎麼這一個兩個的小輩，如今都敢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劉嬸曉得萍兒是在躲她，再叫也沒什麼意思，便打量起眼前的看門幫工來。

這兩個幫工看着面生，年紀又不大，想來并不是柳家最開始的那批有資曆的老幫工，而是後跟着進來學石匠手藝的小幫工。

劉嬸心道，我在柳家跟柳東家說話的時候，柳家還沒你們的份兒呢，她不客氣地怼道：“怎麼？這山道成了你們家自己的？說封就封，我不找人，難道不能從這裡過嗎？”

“你們東家姑娘就是這麼教你們的？當初她爹也沒這麼跟我說過話！你們柳家的風氣真是越來越差了！”

兩個新來的小幫工忽然被扣了這麼大頂帽子，頓時都呆住了，劉嬸話說的讓人很不舒服，但聽着卻像是跟柳家是舊相識，幫工們不知道劉嬸到底跟柳家東家是什麼關系，劉嬸也不多說，隻杵在門口不動。

其中一個幫工隻得再次好言相勸道：“我們是新來的，不認得您是哪位，但東家姑娘不是蠻橫的主兒，她叫我們看守在這裡，确實是因為有危險。”

“現在山裡修路，保不準會有小石塊滾落，萬一砸到人就不好了，我們站在這裡自然沒事，但不熟悉工地内部布置的外人冒然往裡闖，就怕會有什麼事，這路口左右兩邊都可以穿行過山去，還是勞煩您體諒一下，也是為了安全，請繞一下路再走吧。”

劉嬸道：“我不是外人，剛才那個女子叫萍兒，她是我女兒，不信你們去找你們東家姑娘問問。”

兩個幫工互相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幫工說道：“我們姑娘現在不在山路裡，這樣，我去給你喊一下人，讓你女兒出來跟你說話，你看行不？”

“何必那麼麻煩，你們帶我一起進去找人。”

“這，真是對不住，我們規定不讓放外人進去的。”

劉嬸心知即便去叫，萍兒也是不會出來的，非得她親自進去把人揪住不可，便冷笑道：“怎麼？柳家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别說了！你别再說了！”

劉嬸回頭一看，萍兒不知道從哪裡繞路出來，竟然就站在劉嬸背後。

“你個小丫頭片子，總算肯出來了！”劉嬸咬牙說道，一時心道柳家這山路工地果然是不好走，竟然有這麼多小路。

萍兒并沒理會劉嬸，上前一步對兩個看門的幫工說道：“真是對不住，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就帶她走。”

兩個幫工表示不打緊，倒是關心起萍兒來，問她要不要幫忙，萍兒搖搖頭，又謝過兩個工友，這才面向劉嬸。

對她說道：“走吧，你有什麼事咱們私下找個地方說。”

劉嬸嘟囔着跟在萍兒後面，兩人一路從工地入口走到了一個土坡坡背後，萍兒料想這裡不會有人聽見她們說話，就停下腳步問劉嬸到底要幹什麼。

她剛才從入口處進去以後，并沒有走遠，而是繞路從山上拐了個圈兒，又回來偷偷看一眼，萍兒知道她娘的性子，生怕劉嬸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放心不下才回來看。

劉嬸也想到了這一點，眼見萍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氣得又要發作，但她曉得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便對萍兒說道：“我想幹什麼？我不過是個娘，來找自己女兒不行嗎？”

萍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劉嬸，把劉嬸看得好不自在，萍兒道：“你是打我還沒打夠？”

“那你打吧，反正這裡沒人看見，我也不嫌棄丢人，隻要你别來鬧我們東家，影響大夥兒上工就行！”

萍兒說完，一伸腦袋，把脖頸和頭部都露給劉嬸，那是劉嬸從小經常掐的地方，要不然就是扇耳光，剛才萍兒被劉嬸鉗住脖子，掐了好幾下，脖子上的道道紅痕還很新鮮。

劉嬸臉上有些挂不住，她一把拉過萍兒，見萍兒服軟，劉嬸的火氣就沒那麼大了，她也不想把萍兒打壞了，隻是不能接受萍兒脫離她的掌控。

“我打你做什麼？要不是剛才你氣我，我能動手？”劉嬸找補了半天，說得無非都是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話，意思就是她也是愛子心切，恨鐵不成鋼。

萍兒擡眼看着劉嬸默不作聲，等了片刻，劉嬸說夠以後又換了副表情，神秘兮兮地問萍兒：“你說，你是怎麼來的柳家，是不是有什麼特别的緣故，我之前聽說有不少人都打聽柳家招不招人，想來柳家可不容易，你告訴娘，你用了什麼好法子，才混成這個幫工的？”

果然，萍兒想，還是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所以劉嬸才和顔悅色一回。

她垂下眼，十分不理解，為什麼親娘對自己，也會像李媽媽給她講的戲本子裡那些富戶後宅勾心鬥角的女人們之間一樣，耍這些心機呢？

“你說話呀！”劉嬸催促道，一雙冒着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萍兒，像聞到肉味的狼，恨不能把萍兒腦子扒開看看。

萍兒歎了口氣，答道：“沒什麼，東家姑娘路過……看我可憐，就收留我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騙我？”

“就是這樣。”

“什麼？”劉嬸瞪大眼睛。

僅僅隻是可憐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