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終于名正言順地留在柳家,一場競賽下來,不但給萍兒幫了個小忙,也給柳家做了一波大宣傳。
十裡八村再一次親眼見證了柳家出品,連幫工招聘都這麼細緻,柳家的石器可想而知有多麼讓人放心了。
在這之後,又掀起了一小波訂制石闆和石鍋的熱潮,就都是小事了,柳傾雪現在最用心籌備最重視的一件大事,就是接下裡的一次大集。
劉嬸回去以後,不是沒私下又找過柳傾雪,但都被柳傾雪派人擋住了,柳傾雪知道萍兒為難,所以也沒跟萍兒提起過。
好在萍兒是知道柳傾雪的意思的,她從未用過自己的關系把劉嬸帶到柳傾雪跟前,柳傾雪說的那句“不要讓你娘來找我”萍兒一直記着呢,她作為旁觀者,已經越來越能看清娘親對大哥的溺愛,也很清楚長樹現在這個樣子,東家姑娘是不可能收下他的。
不知道萍兒是怎麼跟劉嬸答複的,總之最後劉嬸是消停了。
離大集還有一天之餘,這日清晨,柳傾雪在工棚做最後一次驗收,莊楚生陪同在身邊。
兩人清點好了明日大集的所有裝備,看沒什麼問題,都松了一口氣。
柳傾雪對莊楚生說:“咱們今晚就留在村裡,明天和幫工們一起直接去大集現場吧。”
莊楚生點頭:“那是最好了,要不然大力他們又要忙得不可開交。”
莊楚生見柳傾雪神色輕松,便想着和她閑聊幾句,前幾天連着好幾天他們都忙得沒怎麼說過閑話。
他剛要開口,卻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要說東家和幫工之間的關系也沒到那麼親密,誰跟東家姑娘好些天不說話也都很正常,但莊楚生就發現自己有些不習慣。
柳傾雪不每天跟他閑聊幾句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受了冷落?
噗——莊楚生在心裡忍不住笑了,受冷落這種形容用在他和她之間不太合适吧?
就算他們是好友,也用不着每時每刻黏在一起,何況他們已經差不多天天都在見面,時不時迎頭碰面的時候就會因為鋪子工棚等各種生意的事情商讨一兩句話。
但莊楚生就是覺得不那麼安心,到底在糾結什麼他也不知道。
遇上不忙的時候,柳傾雪通常都會跟他說些無關生意的話,每次兩人閑扯一大通後,莊楚生就覺得自己渾身都舒坦了。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啊,是已經把她當成家裡人了嗎?
莊楚生暗暗揣測自己的心思,回想好多次,好像都是自己主動找她閑聊,他頓時感覺有些不自在起來,也不知道柳傾雪會不會嫌自己唠叨。
還有一點莊楚生也很是在意,他沒聽柳傾雪說話心裡不習慣,那她呢,她也會有這種感覺嗎,還是隻是把他當成别人一樣,說不說話,好幾天不說話都行的那種?
柳傾雪看向莊楚生,忽然開口道:“你欲言又止的,是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親切,是嬌軟的少女聲音,但聽在莊楚生耳朵裡,卻仿佛一根手指,把他心裡的那根琴弦撥動了。
莊楚生臉倏地就紅了幾分,天知道他多麼喜歡這種單獨和柳傾雪待在一處的時候。
但眼前的少女目光澄清,跟平時給他開例會的時候沒什麼分别,仿佛在等待他彙報工作一樣,他怎麼能胡思亂想呢?
莊楚生趕緊咳了一聲,正色起來,說起了之前在幫工之中聽見的一個疑惑。
“你不是也跟我說過,你很不喜歡萍兒的娘親嗎,你說她一開始沒存着什麼好心思,你病剛剛好,她就帶人來鬧,存心想找你的難堪,我聽幫工們之間有不少都在議論,說不懂為什麼東家姑娘你對劉嬸的女兒額外照顧?”
幫工們都看得出來,柳傾雪不是僅僅憐憫萍兒,救了她姓名之後就一包到底,而是存着栽培的心思,似乎要重點培養萍兒似的。
而且不光是萍兒,柳傾雪對長樹、長山都沒有心存芥蒂,可換成劉嬸以後,柳傾雪就見都不見,聽見劉嬸的名字都要皺眉頭。
柳傾雪聽見莊楚生如此說,便笑道:“我是大東家嘛,哪裡會跟那些為難過柳……我的人計較,不理那種人就好了,他們做的壞事自然有人收拾他們,如果不犯到我手上,我都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她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賺錢,那些欺負原主的人,等她有了足夠實力的時候,再挨個收拾他們。
“你不是也說,時候未到,隻能卧薪嘗膽嗎?”
像趙家、村衙等等,她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和他們抗衡,在此之前,就必須忍耐。
至于劉嬸之輩,躲得遠遠地看不見,不影響心情就好。
莊楚生聞言笑了笑,敢情原來柳傾雪是等着憋大招呢!
柳傾雪道:“他們做的壞事歸他們,像上樹、長山什麼的,跟這就沒什麼關系了,一碼歸一碼,萍兒更是這樣,我對她看重一些,正是表示我對劉嬸那種人的反對,她在我身上做的事暫且不提,就說她對待女兒吧,我就看不慣,既然萍兒想反抗,我就助她一臂之力。”
“隻有這麼做,萍兒才不會走那些後宅女子的老路,變成另外一個劉嬸,我其實也沒做什麼,隻是給她提供了另外一種選擇,具體怎麼做,還是得看她自己。”
莊楚生微微笑着點頭,其實換做是他,他也會像柳傾雪這麼做,他也能猜到柳傾雪的想法。
隻是有些話,他就像親耳聽聽是怎麼從柳傾雪嘴裡說出來的,這才把幫工們的疑惑說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