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桂月記住了。”
徐青茹瞧着她,又問:“昨日他們打你,是打得哪裡?可還疼?若是嚴重,我給你看看。”
桂月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意外徐青茹會過問她的傷勢,噙着的淚花像珍珠一樣滾落下來,直愣愣地看着徐青茹好一會兒,這才回到:“打在後背上,我皮糙肉厚,應該不礙事。”
徐青茹看着她,沒說話,沉靜了片刻,忽地拉住女孩往床邊上走,語氣溫柔卻不容反抗:“我給你看看,别動,以免留下什麼病根。”
女孩讷讷,任由着徐青茹查看她的傷口——隻是些許皮外傷,并未傷及筋骨,此外,也并沒有任何被淩辱的痕迹。
徐青茹收回視線,吩咐女孩把衣服穿好,并寬慰她,這傷養個幾天應該就好了。
桂月點點頭,看起來很信任徐青茹說的話。
*
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老夫人好幾日,徐青茹才明确同大當家和那位小栾爺說明,自己有七分把握可醫治好,大當家雖是将信将疑,但眉梢上明顯挂了一絲喜悅,摸了好幾把锃亮的黑胡子,直言若徐青茹真若治好老母,便是他單貂的恩人。
徐青茹等的就是這句話。
百善孝為先,孝道大于天,即使是當了窮兇極惡的山匪,也有一把名為“孝”字的刀頂在頭上,懸而未決。
這日,徐青茹正在屋内,伺候着老夫人喝下藥湯,一人步伐緊急,向徐青茹抱拳作揖:“徐姑娘,二當家手下有一兄弟胸口受了刀傷,張大夫今日去山外采集了,事态緊急,望徐姑娘前去一看!”
徐青茹将藥碗遞給知秋,看向那人,刀傷,莫非這些人出了山寨又......
徐青茹斂去神色,點點頭:“請好漢帶我過去!”
“請!”
路中,杏花依在,随風搖落,綿綿無盡。徐青茹緊跟那人身後,忽地打聽道:“杏花寨,是不是都對弟兄們的性命看得挺重?”
“那是!”那人雖奇怪徐青茹為何這般問道,但也挺了挺背,語氣無不快意自豪,“我們這些人都是家中貧困的漢子,或者獵戶,勤勤懇懇了一輩子也撈不到幾個錢,入了這杏花寨,雖然幹的不光彩,但畢竟生活有了着落,人也活得滋潤,這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的,對咱們也好,要了這頭就得舍棄那頭,活這麼幾個幸福日子,便是以後砍了頭也值了,你說對不對徐姑娘?”
徐青茹并不苟同,古語有雲,君子愛财,應取之有道,視之有度,用之有節,但轉念一想,自己孤零零地來到這異世,開篇便手上染了血,對他人也是半分真情半分假意,唯有活下去一個念頭,又有何資格評價他人呢?于是徐青茹淡淡地笑了笑,隻說:“好漢言之有理,青茹受教。”
彎彎曲曲地繞了段路,徐青茹終于趕到了那受傷的山匪所在的居處。
竟然也是個極為年輕的小夥子,估摸着應隻有十六歲左右,這少年皮膚黝黑,眼睛半阖,上身赤裸,身材精瘦,一條深深的傷口從他左肩直接劃到胸前,十分猙獰,他平躺着,鮮血“咕咕”地往外冒,濃烈的血腥味充次于房内,二當家羅斬秋,一身深紅色衣裳,負手站在一邊,眼神幽黑,一人正在手忙腳亂地用針線給少年縫上傷口,但似乎臂力不穩,過程更加急促起來。
“我去你的!王山寶,你會不會呀!你這樣磨磨蹭蹭,十九等得及嗎!”
“說說說!你就知道說,要不你來?!這他媽不是布,這是人的肉啊!”
“我這不着急嗎?你快點,别猶豫了!”
徐青茹見狀,大喝一聲停下,打斷了他們的争執,她跑到少年面前,對着那包紮的人道,聲音冷靜有力:“我來!這兒有金創藥嗎?”
那人如負重釋,趕緊将手中針線遞給她,語氣也一下軟了下來,回答道:“沒,沒有......最近的用完了。”
“那有沒有三七粉,草木灰?“
“有,有,這個有!”
“好,你趕緊拿來,還有白布也給我,之後我來包紮。”
“你是誰?小心傷了十九!”見徐青茹未經許可行事,有一人突然喝到,聲音粗犷。
徐青茹接過三七粉和白布,手上麻利,先是在傷口處輕輕敷了一層藥物,之後拿着針線按照傷口的縱軸方向逐步完成縫針,聽了他人質疑,頭也不擡地說到:“要想救命,就閉嘴,否則擾了我甯靜,便是十頭牛也拖不回你兄弟的命。”最後她再用白布在少年傷口處細細纏繞起來。
徐青茹少有這般犀利的時候,說得那人直呼,“你!你......"
“閉嘴。”羅斬秋聲音淡淡,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她看向那位正專心包紮的女子,眼睛微微眯着,神色難以辨析。
片刻,徐青茹完成包紮,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