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山寨,徐清茹便同栾佑向大當家禀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單豹見她受了傷,便讓她先行下去,隻留了栾佑一人。而此期間,她與栾佑兩人并無任何交流。
還明院中。
桂月正拿着上好的金瘡藥敷在徐青茹的傷口之處,她手上動作麻利,臉色卻是擔憂極了:“姑娘怎麼回回出去都得帶身傷?姑娘細皮嫩肉的,怎受得了?”
“好了好了。”徐青茹伏在床上,将臉埋在繡枕裡,雙眼輕閉,“我算是明白了,進了這山匪窩,日子便得倒數着來,活一日便賺了一日,受個傷什麼的,也已經是頂頂幸運了。”
“姑娘——”桂月長歎一聲,“話雖這麼說,但隻要......隻要過了,那個事,姑娘憑着醫術,不出這杏花寨,便是安全不少。”
徐青茹一頓,不對。
她在心中暗忖着,即使能在山寨窩裡過一段好日子,但等朝廷的剿匪大軍前來,她們這等污流之輩,必然也會受到牽連,說不定還是斬首之刑。隻是,正如桂月所說,她現在最應擔憂的,還是三當家讓她的買的草藥——那些玩意,合在一起可是害人的東西,這位三當家,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塗好藥,徐青茹換了件月色繡蘭的素裙,現已是申時,食用晚膳之際,琉霜夫人來了。
這位夫人如往日一般美豔動人,讓徐青茹這等樸素之地也熠熠生光起來。
她見着徐青茹,首先便是好一段關切,問她傷勢如何,又怎麼會遇到了刺客,徐青茹都一一作答。
片刻,琉霜突然靠近徐青茹,在她耳旁說了幾句密語。
徐青茹臉色略變了變,叫桂月出去伺候着。
“青茹,你覺得,真是他所為?”
琉霜言,她聽到些風聲,這次她和栾佑會遇到的刺客一事,正是四當家張磬向外傳的消息,可是,四當家不是已被關押了起來嗎,怎麼還能傳遞消息呢?于是大當家懷疑,山寨之中還有其他奸細。
至于為什麼琉霜能與徐青茹讨論此事,一是因為她來杏花寨為時較短,尚未接近真正機密之事,二是她是本次刺殺下的受害者,雖不排除有自導自演之嫌,但這幾率太低,故而她的嫌疑大大減小。
徐青茹思凝着,搖了搖頭,這其中蹊跷太多,一時間難以判斷,難道......徐青茹腦海中閃過三當家的臉龐,但很快被她否決,如果是他,那他為何要刺殺自己,自己身上還有他需要的藥材。
但如果不是來刺殺她的話,那麼就是來刺殺栾佑,也隻有他,還具有一些山寨中的價值,那麼,會是誰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罷了,這些都不應該是她該操心的事情,她輕咳一聲,掩唇道:“琉霜夫人,此事,民女也難說一二。”
“害。”琉霜拉過她的手,笑了笑,“我不該拿這樣的事情擾你。我給你帶了我親手做的糕點,你嘗嘗。”琉霜将鎏金色的食盒打開,十二枚胭脂酥錯落有緻,每一枚都掐作五瓣杏花狀,蕊心點着晶瑩的蜜露。
徐青茹微愣,驚訝于琉霜夫人竟有這般手藝,比起現代精品糕點也不遜色多少。
“用杏花的汁水做的,你看看好不好吃。”
徐青茹點點頭,用銀箸(zhu)夾起一塊放到唇邊,隻覺得入口即化,分外酥脆,她眼睛亮亮的:“好吃!夫人您的手藝真好!”
琉霜滿意地笑了:“既然好吃,你多吃些,這些都給你,若是不夠,我再做些,你叫桂月去拿。”
“夫人您真好。”
“我在這山寨,無依無伴的,鳳奴姐姐也常有要事忙碌,瞧着你親切,故而接近,你可不要嫌我煩人!”
徐青茹輕笑:“我怎敢惱夫人,夫人一來便給我帶各式東西,我隻盼着,你來的勤快呢!現既已是晚膳,夫人便同我一起吧。”
“好。”
*
暮色漫上窗棂之際,三當家再一次登門。
徐青茹如約将采購的藥材給他,神色淡淡。反倒是這位山匪瞧見她行動不便,便問:“徐姑娘這傷怎麼樣了?”
徐青茹:“已敷了草藥,修養十天半月的,便應該好了。”
“啧啧啧。”他露出一絲惋惜之情,“是我的不對了,若我不麻煩徐姑娘去采買,徐姑娘也不會受這一傷,宋某慚愧啊。”
說這慚愧,但這人眼神中并未有任何愧疚之意。
徐青茹冷哼一聲,不欲跟他讨論此事,眼神犀利,隻問:“三當家答應我之事,可作數?”
“這是自然。”宋又新笑着答到,但“然”字還未說完,又一個轉音,回到了但是,“但是啊徐姑娘,宋某手下有一兄弟,也知道此事,說是要禀告大當家的,但宋某想着和徐姑娘的情誼,便阻了他,隻是,這并非長久之計,還需徐姑娘......”
聽到這,徐青茹大概知道這人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了——他這是要自己,完全地臣服于他、為他所用。
徐青茹心中暗罵一聲老奸巨猾,她就知道這件事情難以了結,既然這樣......她眼底閃過一絲晦暗,勾着唇,輕聲說:“那......三當家還要我做什麼?”
宋又新拍了下手掌,笑眯眯地說:“徐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和徐姑娘說話,就是舒暢!”
“不用廢話,三當家你直說吧,你想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