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素秋自告奮勇為大家彈曲。每個人多少喝了些，在酒精的作用下，圍成一圈手舞足蹈起來。
素秋的曲快，他們跟着快，素秋彈慢了些，他們腳底也跟着慢下來。
宛婉興緻大起，随着素秋的曲調哼起了江南曲調，兩個人打着配合，其餘人歡笑跳着随心而發的舞蹈，狗蛋和咪咪跟着又叫又跳，每個人的感官和情緒得到極緻的享受。
到最後除了江翊、青疏和素秋，剩下的人喝得都有些高了。夜色已晚，這樣回去不方便也不安全，幸好還有幾間客房，大家擠擠也就夠用了。
素秋的身契雖然當時一把火燒沒了，但畢竟是梨園的東家好心收留，晚上還是按時按規回去的。
江翊讓素秋幫忙将娘子們扶到房子安置好後，就囑咐青疏送她回去了。
“謝謝你啊。”
素秋背着手，全然沒有之前那般疏離自艾，整個人看着歡快了許多。
“素秋娘子。”青疏停下腳步，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抱着素秋的琵琶，望向那雙勾人心魄的美眸：“你...你想離開梨園嗎？”
“嗯....”素秋撐着下巴思索：“想是想，但我還沒有找到下一任東家，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麼。”
“那你願意來宛行布莊嗎？”
“宛行布莊？”
“是，是我家主子的店。方才向她提了我這個想法，她已經同意了。”
素秋想起來了，是那個似寒玉的宛娘子。面對青疏期待的神色，素秋雖也心動，但還是拒絕了：“謝謝你青疏，你和宛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是希望靠自己找到一份心儀的活計。”
盡管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青疏心中還是有些沮喪，不過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對素秋永遠笑臉相迎：“沒關系，不過隻要你願意，宛行布莊随時歡迎你。”
很快到了梨園，素秋接過他手中的琵琶：“其實我自己攢了些積蓄，若不是胡歸樓那場火，我可能已經給自己交了贖金，回老家做點小買賣，平淡過完此生了。”
青疏恍若被雷擊中，他當時為了制造混亂放火，隻顧着不要有無辜人員傷亡，卻忘了隻能靠胡歸樓生存的那些人該怎麼辦。
巨大的愧意朝他襲來，就像一個個巴掌扇過來，燒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
青疏連連道歉，擰頭發了瘋地往回跑，都未顧上身後喊他的素秋。
一步都未曾停歇，青疏從收拾院落的江翊身旁掠過，直接沖進了宛婉休息的那間客房。
親眼看着自己剛擺好的桌椅被青疏創翻在地的江翊：“.....”
“主子！主子！”
宛婉本來是跟虞夏一起睡的，但江翊直接将虞夏抱去了他房間，現在房中隻有她一個人。
青疏拉起倒在床上橫七豎八的宛婉，扶着她的肩膀猛搖：“主子！主子！！”
青疏第一聲叫她的時候，宛婉就已經迷糊睜開眼了，此刻被搖得七葷八素差點一口yue了出來：“停....你要幹嘛....”
“主子！我錯了，我犯大錯了！”
宛婉盡量克制一腳踹飛他的沖動：“你慢慢說。”
青疏難過得要哭出來，他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朝宛婉倒了出來：“主子，我能不能提前預支薪資啊？”
“就這事？”宛婉剛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沒想到青疏為這件事發愁，她耐心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和姐姐還有江翊商量過了，以我個人名義重建一座新的歌舞坊，到時候自會收納那些無法維持生計的娘子，該賠的錢我們也賠。”
“真的？”
“那歌舞坊選在朱雀街，不信你去看看，裝潢了一半呢。”宛婉拍拍他：“還有你的薪酬根本不用預支，我已經将你三年内的錢都投進歌舞坊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好...”
青疏吸了吸鼻子，喜笑顔開。
“你現在放心了嗎？”
青疏點頭如搗蒜。
“那你可以滾出去了嗎？”
“好嘞主子，我馬上滾。”
青疏麻溜滾出房間關上門，心裡已經算計着明一早就要将這個好消息帶給素秋。
身上愧疚感減輕了些，他長籲一口氣。
真好。
.........
害怕虞夏喝多明日起來頭疼，江翊專門熬了醒酒湯給她送去，一推房門，發現虞夏趴在窗前，安安靜靜欣賞着月色。
他緩步走到她身邊，遞出瓷碗：“喝點醒酒湯，明早起來就不頭疼了。”
虞夏乖乖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還把碗翻過來給江翊看，雙眸閃着璀璨的星光。
這模樣顯然還未醒酒，江翊就跟哄小孩一樣誇她：“我們夏夏真厲害，全都喝光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去休息好嗎？”
“不好。”虞夏幹脆利落拒絕了他的建議：“我睡不着。”
她拽着江翊的衣袖來回搖晃：“我睡不着，江翊。”
江翊的心尖也跟着晃動起來，他蹲下身來背對着虞夏：“上來。”
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虞夏還是直接撲在江翊背上，咯咯直笑。
本想就這樣背着她直接去大理寺看荷花，但想到這樣出去萬一碰上什麼事自己沒能力保護她，着實太危險，江翊幹脆背着她把自己家介紹了個遍。
虞夏摟得他很緊，好像害怕一松手他不見了似得，實在是有些喘不過氣，他把她往上掂了掂，脖間松快了許多。
本來還吵着要看星星看月亮，背着她剛走到院中，那小腦袋直接埋在他頸間了，整個人哼哼唧唧的，呼出的熱氣全都噴灑在江翊的脖子上。
他好不容易壓下身體産生異樣的感覺，下一秒被某個醉鬼狠狠咬了一口臉頰。
“……”
他剛剛明明喂的是醒酒湯啊。
“江翊，你個王八蛋！”
咬了一口還不夠，虞夏還要大聲罵出來，江翊跟着附和：“對，我是王八蛋。”
“你個大混蛋！！卑鄙無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