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宮内如何厮殺喧嚣,硝煙如何彌漫,南面湖心之上的天外樓依舊清冷寂靜,不染塵世,仿佛有無形的結界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白玉雕砌的床上月色曼紗輕舞,寸金的絲錦被下躺着嬌麗豔絕的少女。
有夜風拂過少女的臉龐,她眼皮輕跳,緩緩睜開一雙潋滟的雙眸。
她不是在宴會上嗎?這裡是哪裡?
她想起來了,她喝醉了,之後發生什麼事也不記得了。
蕭若芙坐起身緩了一會,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後掀被下床,細細打量起周圍這陌生的環境。
與以往人家屋裡裝飾不同,這房間檀香袅袅,四處挂着曼紗和珠簾,風一吹就跟到了月宮似的,擺放的物什皆為玉雕,就連花盆也是玉器。
蕭若芙有些咋舌,這是哪來的富貴人家?她掀起一道珠簾,月色從露台灑進來,流淌在她的腳底。
這還帶着大露台?
她心神微動,想要站在露台上一探究竟,卻不想從側面突然閃出一名宮女攔住她的去路。
蕭若芙被吓得驚呼一聲,那宮女直接“噗通”跪在地上:“驚擾到娘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還請娘子饒命!”
蕭若芙彎身去扶她:“好了你快起來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那宮女像觸電一樣連連退後:“奴婢不敢!”
“好吧我不碰你,你快起來吧别跪我了。”
蕭若芙頗為無奈,在家中從未讓下人跪拜過自己,這宮女倒是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多謝娘子。”
宮女起身垂着腦袋,不敢擡頭:“娘子,國師大人吩咐過,他沒回來之前,不想您靠近露台。”
“噢...”過了好幾秒蕭若芙才反應過來,她抑不住再次驚呼:“你說誰,國師?!”
“回娘子的話,你醉酒後,是國師抱着你回天外樓歇息的。”
醉酒,抱着,天外樓。
消息太具有沖擊了,蕭若芙覺得自己醉酒還是有些嚴重,七拐八拐重新撲倒在了床上。
宮女跟着過來擔憂道:“娘子,您沒事吧?”
“我有事我好暈我一定是還在醉酒..别管我我要一個人靜靜...”
“娘子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奴婢,奴婢就在旁邊。”
蕭若芙不再理她,她隻能乖乖噤聲守在一旁,時不時偷瞄幾眼蕭若芙。
國師大人從未讓任何人碰他的床鋪,蕭娘子能如此折騰,想來定是聖女了。
.........
虞夏她們藏身夜色沿着廢棄建築移動,帶路的是何蒼,這裡隻有他對皇宮布局較為熟悉外。
眼前地帶逐漸變得空曠,可以清晰地看見不遠處高高燃起的黑煙,隐約之中還有刀劍交擊的聲響。
何蒼悄聲道:“那處應當是朝聖殿,一般舉辦宮宴,都會在朝聖殿右後方的芳菲殿。”
虞夏當機立斷:“一會我們四人先去芳菲殿探探情況,其餘人留在朝聖殿救援。”
大家沒有異議,準備好之後迅速向朝聖殿移動。
.........
段從抽出刀把,踹翻眼前的賊人。他今夜本來像往常一樣帶禁衛軍守值北宮門,可萬萬未曾料到會有賊人如老鼠一般冒出來追着禁衛軍砍。
這賊人看着裝像是豢養的私.兵,他們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禁衛軍防不勝防,盡管他第一時間整隊做出反擊,還是有好些弟兄死于亂刀之下。
段從不敢輕敵,他派人去給今夜值守正門的秦簡傳信,希望他調兵趕來與自己合理鎮壓這幫反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簡并未趕來。
段從面色凝重,秦簡怕是跟自己遭遇了一樣的事情,眼看着禁衛軍一個個倒下,段從下令撤退,帶着人從小道逃跑了。
一路逃至衙兵所,他想調動所有衙兵抗敵,到了衙兵所才發現那裡早已陷入了一片火海,所有在所裡休息的衙兵,無人生還。
他強忍着痛苦,點燃了緊急信号彈,片刻後來了些零散輕傷的帶刀侍衛,再無收到其他反應,就連作戰号角也不曾有人吹響。
段從深知已到生死存亡時刻,沖出去隻有死路一條,可他毫不畏懼。
他目光掃視着身邊幾十名禁衛軍和侍衛,聲音洪亮:“你們願意同我一起殺出去嗎?”
沒有人說話,但他們臉上的決絕堅毅和手上緊握的刀劍,已經替他們發言表态了。
“好...都是我慶和的好兒郎!”段從撤下衣角的布料纏在虎口處,高舉染血大刀:“所有人,聽我号令!随我殺敵護駕,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殺!!!”
“殺!!!”
段從帶人一路殺到了朝聖殿,一片狼藉之中他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秦!”
秦簡站在大殿下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看向段從和他身後的那群殘兵敗将,嘴角溢出嘲笑。
在他身後,是數以百計黑壓壓一片的私.兵。
段從就算再傻也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秦,你...你為何要這麼做?你是否是被人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