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沉思片刻,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他靠在朱永賢胸膛上,玩着男友的發梢,嬌聲道:“老公,明天幫我個忙吧。”
朱永賢被裘智一聲老公叫的身子軟了半邊,義無反顧道:“沒問題,你說吧,要星星我都給你摘。”
裘智捏捏朱永賢的下巴,軟綿綿道:“後天可能也得要你幫忙。”
朱永賢拍着胸脯打保票:“沒問題,天天都給你幫忙。”
裘智親了親朱永賢的臉,笑眯眯道:“你真好。”
朱永賢眉開眼笑,等着裘智發号施令。
裘智道:“明兒一早,咱們先去金家,找伺候過海氏的老仆,讓她們口述海氏的相貌特征,你幫我做個做模拟畫像。我去和縣太爺告假,咱們去一趟涿州,把金、柳、海、張四家走訪一遍。”
朱永賢上輩子是美院油畫系高材生,這輩子不僅沒丢之前的童子功,還下苦工練過水墨畫。雖不是專業的模拟畫像師,但要論中西的結合畫法,衛朝應該無人出其右。
裘智覺得如果朱永賢都不能憑借别人的描述,畫出金夫人的樣貌,那沒人可以了。
朱永賢立刻點頭,問道:“那你們縣丞衙用出人跟着嗎?”
在朱永賢看來最好隻帶王府的人,這樣他還能時不時和裘智親親抱抱舉高高。
裘智心道:肯定得帶啊,這裡面就我品級最低,不帶着衙役,我哪個都指使不動。
裘智轉念一想,反正朱永賢一起去,自己隻要使喚男友去幹活,朱永賢下邊的人自然就替他幹了。不過還是得帶上書吏,畢竟是出公差,多少要帶個衙署裡的人作為見證。
裘智沉吟片刻道:“不帶衙役了,就帶兩個書吏,李霄剛回來,讓他歇幾天。還有一個姓秦的和姓王的書吏,帶他們二人去。縣丞衙裡的馬腳力太差,讓他們騎王府的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朱永賢收拾好自己畫畫的工具,和裘智一起出門。裘智在縣丞衙裡晃了一圈,見沒什麼大事,就找到了當值的郝捕頭,準備帶他一起去金府。
宛平縣的衙役輪值以五日為一單位,前幾天是張捕頭那班當值,是以郝捕頭尚未拜見過新來的縣丞,立刻行了一個大禮。
裘智趕忙給人扶了起來,然後介紹道:“這是我師兄,姓陳,今天特意請他去幫個忙。”
郝捕頭幹了十幾年的捕快了,頗有幾分眼力,見朱永賢生的唇紅齒白,通身錦繡绫羅段綢,腳踩一雙雲頭履,滿幫繡花,可見富貴。身邊跟着的侍從一個個精壯幹練,恐怕不是一般人。
郝捕頭納頭一拜,道:“見過陳爺。”
衆人來到金府,郝捕頭召集了當年見過金夫人的老仆。
裘智道:“今天找你們來,是要給金夫人畫像,你們好好配合,等結束了一人發一百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仆人們一聽不是白幹,立刻精神煥發,紛紛湊到朱永賢旁邊,七嘴八舌的回憶起金夫人的容貌了。
朱永賢之前沒做過模拟畫像,但估計至少需要一上午的時間,才能畫出輪廓。
他怕耽誤裘智去找周讷,不理那幾個老仆,看向裘智道:“要不你先去縣衙,可能等你回來,我這邊還完事呢。”說完,對文勉使了個眼色,讓他跟着裘智。
裘智哪敢帶着文勉去縣衙,就他這一張生人勿進的臉,再給縣太爺吓出個好歹來。
裘智剛要拒絕,朱永賢又道:“沒事,文勉在縣衙門口等你。”
文勉覺得自己和裘智真的是八字不合,前幾天大晚上的非要讓自己去看驗屍,給自己搞得好幾天都沒胃口。如今大熱的天,還得在縣衙門口等他。
裘智本來不想再加深雙方的矛盾,但朱永賢說到這份上了,隻能尴尬的沖文勉一笑,道:“走吧。”
裘智來到縣衙,請門子進去通報。
不一會,黃師爺親自出來迎接,滿臉堆笑道:“不知裘大人過來,有失遠迎,當面恕罪。”
裘智拱手道:“豈敢,勞師爺帶路了。”
裘智已經上崗好幾天,對縣裡的工作流程有了大緻的了解,估計周讷每天的工作量不會太大。畢竟自己管着刑名、兵馬,程主簿主管稅收、戶口、以及農業。周讷隻管理縣學,還有一些瑣事。
反正他們這些佐官做出點成績,都是縣令領導有方,做得不好,還可以背鍋。裘智覺得,周讷十分清閑,應該有時間接待自己。
來到三堂,周讷果然一臉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
裘智行禮道:“見過太爺。”
周讷虛扶一把,撚須道:“裘賢弟前來,是有什麼難事了嗎?”
周讷估摸裘智今天來就是為了金老爺的案子,宛平縣命案不多,金老爺出殡那日怪事不斷,被人添油加醋,傳得神乎其神,各種說法都有。
周讷早有耳聞,私下和黃師爺嘀咕過幾次,新來的縣丞,年紀輕輕,又初出茅廬,不知能不能破案。
裘智把金老爺的案子簡單講了一遍,然後遞上了公文,表明自己要去涿州出差,調查案情,請縣太爺批準。
周讷遲疑道:“柳管家既已認罪,你把十五年前殺害海氏的口供删了,直接結案,别再折騰了。”
周讷聽完裘智的彙報,隐約猜出了案件的緣由。柳管家打定主意認罪,要不是裘智刨根問底,柳管家根本不會攀扯海氏。隻要裘智同意結案,柳管家肯定願意改口,以後也不會翻供。
周讷主要求個穩字,裘智一走兩天,縣裡倒是沒什麼事非裘智不可。但他怕裘智年輕氣盛,回頭在涿州查出點什麼,不好收場。
裘智看周讷的神色,就知他的顧忌,于是懇切道:“太爺放心,其實我心裡已有猜想,隻是沒有證據支持。我去涿州核實一些細節,回來後肯定能結案。若是捅了婁子,我一人承擔。”
周讷還想再婉拒,隻見黃師爺對他使了個眼色。二人相處多年,心有靈犀,周讷立刻會意。
周讷笑道:“如此,那就辛苦裘賢弟跑一趟涿州了。”說完,就給裘智簽字蓋章。
裘智看周讷放行,不由喜笑顔開,謝道:“多謝太爺信任。”
裘智不是個坐得住的人,他這幾天在衙門裡辦公都有點煩躁了,十分懷念上輩子經常出現場的生活。
等裘智走後,周讷問黃師爺:“怎麼回事?”
黃師爺低聲道:“方才我去縣衙外迎裘縣丞,見他帶了個私人護衛。”
周讷一怔,自己出行還靠衙役開路,薅國家的羊毛,裘智怎麼都用上護衛了。
黃師爺頓了一頓,道:“我看那護衛眼眸銳利,面帶寒光,背寬腰細,體格健碩,似是行伍出身。他身上雖沒帶兵刃,但袖口漏出了護腕。我仔細看了一眼,懷中似乎還揣了把攮子。”
周讷聽後半晌沒說出話來,本朝不禁弓箭、刀劍、短矛之類的兵器私有,但一般人請護衛,尤其在城裡活動,鮮有帶着武器的,多用拳腳功夫解決,就怕動刀動槍,鬧出人命不好收場。
此人随身攜帶利刃,想來不是個怕事的人。而且聽黃師爺的描述,裘智身邊的護衛極有本事,這種人不是有錢就能請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