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結束伏爾珀斯的教學,再過一遍系統給他彙總的蟲族知識,又和訓練場的雌蟲們練了半天,終于能休息片刻。
大家都很捧場,他本來不想再來訓練場了,但每次見到,他們都熱情打招呼,問他什麼時候再去,他隻好經常過來。
可能是沒有和雄蟲打過感覺很新奇,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吧?
他坐在訓練場邊緣,第n次拒絕了雌蟲遞過來的水,心中歎氣。
休息夠了,他站起來準備再來一次,開始了就要做最好,一擡頭,卻看到卡斯帕,于是笑着招手。
卡斯帕快步走來:“閣下也在?”
“沒事來練練,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斯特勾着卡斯帕肩膀坐在自己身旁,指點江山,“你看看,這裡的軍雌,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卡斯帕唇角帶着笑意:“那您要不要再增加一個手下敗将?”
就等這句話呢,斯特跳起來:“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
卡斯帕擡頭,訓練場燈光撒下,斯特笑得張揚,發梢汗珠閃動細碎光芒,斯溫德勒像一朵永遠向陽的花,永遠都是快樂的,看到他,卡斯帕也要被快樂包圍了。
心跳如鼓。
卡斯帕起身:“樂意至極。”
其他雌蟲悄悄看來,心想,軍團長肯定不會放水,不會把閣下打哭吧?閣下要是哭了,他們都不會哄啊。
衆蟲憂心忡忡。
卡斯帕注意到周圍目光,擡眸掃過去,他們趕緊避開,裝作很忙的樣子。
有很多喜歡閣下的蟲,這是很正常的,畢竟斯溫德勒很耀眼。
但還是不高興,卡斯帕想,是他自己心胸狹隘,斯溫德勒以後或許會有雌侍,他隻需要盯着雌君的位置,他不能強逼閣下隻有他一個蟲。
他也做不到逼迫。
那可是斯溫德勒啊,一想到他可能會傷心,卡斯帕都覺得呼吸不上來,心髒都要蔫兒了。
而且,分明對面的閣下寬宏大量,他卻不知哪裡來的直覺,如果對斯溫德勒做過一次過分之事,就會被永遠抛棄。
永遠,都再得不到垂憐。
所以每每想起初見時動手,都要後怕,都要慶幸,斯溫德勒待他越好,他越沉溺,就越是恐慌,可卻一點拒絕的念頭都升不起來,隻是短短幾日相處,他就要溺斃在斯溫德勒的溫柔中了。
卡斯帕還在傷春悲秋,斯特已經打開訓練場防護:“來來來别走神。”
卡斯帕點頭。
斯特揮刀而來,他手臂獸化阻擋,突然,咔嚓一聲,刀刃上出現一道裂痕,斯特收刀查看,難以置信,心中對魔花螳螂評價再上一層樓。
他扔了刀,精神力幻化出一把帶着花紋的長刀,再次上前,卡斯帕注意着不傷害他,卻不如其他雌蟲一般會故意輸,他知道斯溫德勒一直在練習,每天肌肉酸痛就睡在營養艙中,有時滿身都是汗,爬都爬不起來,營養液和修複藥劑一起上,又精力充足繼續練習,他尊重斯溫德勒的努力,雖然實在無法傷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閣下都該是無憂無慮的,至少不需為安全擔憂,可以将戰鬥當做興趣,也可以如他的弟弟艾利克斯一般當做夢想,可斯溫德勒,簡直是像——
長刀與卡斯帕手臂擦過,刺耳的聲音尖銳如有實質,斯特雙瞳興奮擴大。
卡斯帕感到疼痛,細細密密的疼痛,斯特沒有留手,除了前臂,他也攻擊其他地方,仿佛是要以殺死他為目的般想盡辦法找到他的死角攻擊,傷口在其他地方出現又愈合,可疼痛不會消失,微小的痛意,本不該注意到,但因為是斯溫德勒賦予的,所以無法忽視。
斯特攻速很快,手段頻出,仿佛對面是什麼仇人,他戰意升騰,又冷靜審視,觀察,消化,認真到令卡斯帕誤以為他在面臨生死。
——簡直是像不變強,就會死去一般。
心口的疼痛壓過身體上的感覺,令卡斯帕露出一個破綻,斯特敏銳至極,抓住破綻,長刀斜鑽上,直抵他喉頭,冷光劃過刀鋒,随即化為光點消散,斯特收起精神力:“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我失誤了,您赢了。”
斯特搖頭:“你跟我打的時候一直在分心,還隻防守,我哪裡赢了?”
他重重歎氣:“你們都是這樣,每一個都是,我一點都沒有留手,瞧瞧,你衣服都破了,可是從開始到現在,我一點傷都沒受,沒有一個不留手的。”
斯特有些煩躁了,他願意陪其他軍雌打一會兒,看他們逗笑一般想讓他開心,也當作是放松,自己也能從中學到些什麼。
可是這點東西,哪裡夠殺托因比的?
連卡斯帕也這樣,他總不能天天都沉迷在不落實地的誇贊上,這樣遲早有一天會狠狠摔落。
這裡不是家那裡,雄蟲地位實在太高了,高到斯特感到危險,畢竟他是人,不是雄蟲,他不能心安理得。
他必須做到自己一個人也能面對危險,能在異獸和雌蟲手下保全自己,否則他的心落不到實處,他無法悠閑度日,更何況他還有系統和原著需要解鎖。
難不成他要靠着卡斯帕的感情去解決一切嗎?萬一卡斯帕變心了呢?萬一侵害到卡斯帕的利益被放棄呢?他隻相信自己和自己的實力。
看來還得找别的辦法提升能力,訓練場當做日常訓練,其他辦法……總在遊戲裡打也不是事,不然試一下有沒有機會去打真實的異獸?在“往昔”裡練習?可練不出肌肉反應。
“閣下?”卡斯帕打斷他的思緒,斯特啊一聲擡頭,才發現卡斯帕離他很近,一擡幾乎要親上。
“對不起,”卡斯帕聲音有些悶,“讓您掃興了。”
斯特心軟成一灘,揉揉卡斯帕腦袋:“沒有掃興,和卡斯帕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可是,您并不能安心,”卡斯帕低頭給他摸頭發,“我能保護您,請您嘗試着相信我吧。”
斯特一愣:“我,我相信你能保護我。”
卡斯帕更傷心了:“可是,為什麼您要這麼拼命呢?”
“因為不這樣——”不這樣,會怎麼樣?
繁雜的思緒如線,在此刻忽然斷掉,斯特想不出了,奇怪,不這樣,會怎麼樣啊?
為什麼心中對于自己的弱小會感到焦慮?為什麼會以自己被抛棄為前提?為什麼一邊相信卡斯帕會在身邊,一邊又異常肯定自己隻能獨自一人?
不,肯定是被“往昔”影響了,畢竟為什麼會以殺死托因比為目标?對,一定是“往昔”,沒想到“往昔”還會潛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