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伏爾珀斯沒看好,把斯特送到了他面前,那他就不客氣了。
卡斯帕沒有猶豫多久,幹脆跪下,什麼都比不上斯溫德勒:“我請求您。”
蘭德稍微滿意了些,對麥達招手:“把孩子們帶回去休息。”
然後對卡斯帕道:“跟我來。”
轉身時,餘光掃到拉斐爾,腳步頓了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哥”……是嗎?
難道斯特是西裡洛找到的?所以西裡洛突然斷了聯系?
不過,他臉上慢慢泛起紅暈,太好了,斯特老師現在歸他了,多虧了麥達,他一直是不管這種小事的,今天麥達反常地為這種事找他,所以他才沒錯過斯特老師。
一會兒斯特老師醒來會怎麼樣呢?之前被歐文搶先了,這次該自己了吧?斯特老師會像對待歐文那樣對待他嗎?
想想就十分興奮啊。
……
雨聲嘈雜,吵得人頭疼,阮不辭睜開眼,頭發被打濕,粘在額頭,水珠不斷往下滑落,左眼進了血,雨也混合上了紅色。
他呼吸,然後感受肺部的疼痛,牽連了全身的傷,于是意識到,他還活着。
血腥味在這麼大的雨中依舊濃郁,飽經風霜的女人坐在牆邊,倚着沾滿血迹的牆,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她左肩劃到右腰,血不斷湧出,她艱難擡頭,嗓音如破了的風箱:“我快死了,這輩子,”她吐出一大口血,“我本來以為能問心無愧。”
阮不辭垂眸:“嗯。”
女人艱難搖頭:“對不起,我說不出口。”
她神情哀傷:“我說不出口,我的良心讓我無法對你說出來。”
阮不辭沉默,他在想看過的小說,主人公覺得同情是一種侮辱和輕視,他很好奇那是種什麼感覺,但是,果然如此——
“連一句可憐,我都得不到嗎?”
雨聲沒有壓住他的聲音,但吞沒了其中的感情:“老師明明知道,隻要任何一個人說出來,我就會如你們所願去死。”
他擡眸,左眼如深淵般黑沉:“老師快死了,就昧着良心說吧,對你又沒有壞處,你以前不也是這樣利用我的嗎。”
女人露出一個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我一直都以為我是把你當家人……對不起……”
他嗯了聲,等待着她說出那句話,她是人類的領導,她會說的,可是她隻說到這裡就沉默下去,幾分鐘後,他才意識到,她死了。
沒了動靜的女人突然指尖一動,僵硬擡起手,張開嘴,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音,平日裡慈祥的臉上爬上青灰,阮不辭擡起手,砍下去。
真無聊。
他想。
還有什麼意思呢?
為什麼小說中的主角,就能那麼有趣地活着?
是他的錯嗎?
——斯特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幾秒後,他遲鈍地意識到眼睛被布遮住了,擡手拉下。
驟然寬闊明亮的視野讓他有些不适,試探地撫摸上右眼,但還沒觸碰到,右眼下意識眨了下。
眼睛,是好的。
記憶湧上,他想起來暈倒前被攻擊的事,收起手,環視身周。
這是一個幹淨的屋子,他躺在床上,衣服還是昏倒前的樣子。
這裡很安靜,沒有任何蟲在他身旁。
他真是被擺了一道啊。
他下床,赤着腳踩在地上,冷意順着腳底往上爬,但他沒在意,推開門,外面守着的雌蟲驚訝:“閣——”
電光閃過,雌蟲的頭顱落地,斯特低頭看了眼衣服,沒沾到血。
他越過屍體和血迹,放出精神力籠罩整個教堂,鎖定目标,然後收回多餘的精神力,卻發現有一部分纏上了另一個蟲,不肯回來。
對了,叫……卡斯帕對吧?我失憶後喜歡上了他?
真可笑,明明是為了被他喜歡才被培養出來的,這種充滿目的性的家夥,我真蠢。
不過,這家夥暫且擱置,現在,他得去殺了另一個家夥。
雄蟲往前走,精神力凝聚成長刀,雷電從他腳下蔓延,每個來阻止他的蟲都被纏上,然後一刀斃命。
蘭德轉身,笑着看逐漸逼近的雄蟲:“斯特老師,你來找我了,看來你不太喜歡恢複的記憶,但隻要你懇求,我就會幫你把它們再消除。”
他眼珠緩慢移動:“不過,你拿着刀幹什麼?”
刀架上了他的脖頸,雄蟲冷冷道:“看不出來嗎?”
冷氣纏繞在刀上,刺痛和電流遊走過的酥麻讓他渾身汗毛炸起,蘭德第一次意識到,雄蟲的眼睛這麼黑,黑到沒有一絲雜質,也容不進一點沙子。
斯特輕飄飄地說:“我在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