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爾珀斯慢悠悠倒了杯茶:“别急。”
梭洛根本無法冷靜:“該怎麼辦?”
預言不會改變,梭洛做不到眼睜睜看着斯特他們死去,但還能怎麼辦?
“老師,怎麼辦?怎麼辦?”他急得雙眼通紅,伏爾珀斯歎氣:“你别急,預言也不是不能改變的。”
梭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撐着桌子站起來,焦急問他:“真的嗎?”
“坐下,冷靜。”
梭洛坐下,捏着手指,現在哪裡冷靜得下來?
“你還小的時候,西裡洛改口過,他曾兩次見到同一個時間的未來,卻是不同的樣子,他也懷疑過,但現在就連他沒有改口的未來也已經被改變了。”
他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筆記本,翻開推到梭洛面前:“這是他曾經的預言。”
梭洛低頭看,筆記很清晰,紅筆是預言,後面跟着黑筆寫的現實事件。
但有一個預言後卻跟着一個問号。
“你也知道斯溫德勒最近幹了什麼,畢竟你主動接走了他的财産替他打理。”
梭洛當然知道,斯特他手裡除了雄蟲長輩給的星球和礦産,還有别的貢獻點來源,财力雄厚,要不是梭洛看不下去幫他理清,都不知道斯特究竟怎麼活的——以前的找不到資料不提,過去一個月裡,斯特竟然沒花過一個貢獻點,梭洛簡直難以置信,就連花得最少的拉斐爾每月都至少會扔出去幾百到幾千萬組裝機械翅翼——因此這種大筆支出他立刻察覺,去詢問了斯特,才知道他竟然要資助一個新生的、還未完善的政權。
梭洛覺得他太善良了,怕他被騙,主動深入參與了這件事,派出去談的亞雌回來報告了斯特做的事,他就像曾經拯救了他們那樣拯救了那些蟲。
“可這跟雄父的預言有什麼關系?他預言過斯溫德勒嗎?”
“一半吧。”
“一半?什麼意思?”
伏爾珀斯喝完了茶,靠在椅背上:“第一次預言,是沒有斯溫德勒的,于是蟻族那個新政權失敗了,拉斐爾最近喜歡的那個蟲,利奧波德是吧?他被燒死在黑星,但後來預言改了,最大的區别就是斯溫德勒出現了。”
“怎麼可能……”什麼叫“出現”?要麼沒有要麼有,就算有也不敢因此改變啊?
“可就是發生了,”伏爾珀斯垂眸,唇角帶着不明顯的淺笑,“所以一切都變了,而且第二次的預言,西裡洛沒有給出結果,他看不清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
他指尖沾了溫水,在桌上畫出一條線:“他本來看到的未來是沿着一條線清晰往前走的,就算中途波折,終究會走向唯一的終點,但斯溫德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改變我們,于是這條線早早失去了方向,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
他擦去水:“梭洛,不必擔心,這樣吧,你先編個謊讓他不要去那裡,如果阻止不了,告訴他真相吧,他與我們不同,他不會受到我們确信的命運的影響。”
梭洛久久不能回神。
他其實也隐隐察覺到,斯溫德勒很特殊,他與任何一個雄蟲——不,與任何一個蟲都十分不同,仿佛他與他們在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裡長大,于是梭洛有時也會想,或許斯溫德勒像一個聽見了他祈求的神,來幫助他們,然後某天又會消失,又或許這一切隻是一個夢、一個妄想。
現在,梭洛竟然覺得他這天真的想法變得更像事實了。
預言向來不會改變,可卻會為了斯溫德勒消弭确定的結果,難不成他真是神嗎?
梭洛好笑,卻又感到苦澀,原來是可以改變的啊。
那雄父他生前追求的,就是這個嗎?為了讓他活下來,把自己變成那副樣子,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最終還是求助于斯溫德勒。
沒了斯溫德勒,他們就做不到嗎?
“真是荒謬……”他喃喃道,起身離開。
伏爾珀斯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搖搖頭,目露憐憫:“孩子啊……”
不止他被打擊過,他們所有蟲都被斯特老師打擊得體無完膚,甚至有的蟲還會一蹶不振,因為他本來就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蟲一樣,當然也不會受他們眼裡的規則約束。
不過……那個蟲竟然膽子這麼大,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動作,就這麼喜歡走鋼絲的感覺嗎?
他拿起筆,把筆記本翻到最後一條,上面是一個日期,在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是自己的死亡日期。
伏爾珀斯撫摸過那串數字,提筆把剛剛梭洛口述的預言寫下。
……
“梭洛,你是有什麼顧慮嗎?”
見梭洛久久沒有出聲,斯特問他,“是什麼不能告訴我們的原因嗎?可我們去多由樂星也是有原因的,你把危險告訴我們,我們才好防備。”
梭洛咬牙,握住手腕,不安地摩挲。
真的好嗎?直接說出來,會不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甚至自私些想,如果不說,他們出事了他還能安慰自己,可如果說了他們出事了,那就是因為他,他們才會死去不是嗎?
“……你們會死在那裡。”
他眼睫顫抖,最終緩緩閉合。
“你們是為了彼爾德去……”
半小時後,聽完了預言内容的所有蟲都沉默下來,連金尼也不能接受:“伏恩死了?”
他擡頭看向神情晦澀的拉斐爾:“我對拉斐爾開槍?”
他突然沖過去摸伏恩腦袋,直把他摸得要揍他才收了手:“你現在還沒死,我竟然會在你死後要殺哥和拉斐爾嗎?”
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梭洛你的預言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