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随便說說,以前也隻當是哄小孩兒,倒是卡斯帕,不生氣嗎?
卡斯帕并不生氣,他十分高興,接下來也沒再說什麼。
吃完飯後,阮不辭注視着他把剩下的食物全都消滅,然後又拿出來一桌子甜點,遞過來一份,阮不辭搖頭:“太甜了。”
卡斯帕反手把蛋糕扔嘴裡,盤子收起來。
真能吃,教廷的騎士感歎,這要是還做他的龍,他養得起嗎?
打仗時魔界一堆魔物,随便獵兩個都夠他吃了,可現在魔物都沒了,平常動物分量不夠,他是不是得賺錢啊?
等卡斯帕吃完,他問:“我的薪水是多少?”
卡斯帕:“六萬薇希币,”還沒等他高興,他補充一句,“教廷收的。”
阮不辭臉色一僵:“那我呢?我一分沒有?”
卡斯帕眼中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你有三百食宿津貼。”
……
一陣靜默,阮不辭倒吸一口涼氣:“我是什麼奴隸嗎?”
“此外,”黑龍竟然還沒說完,“我一個月有二十五萬。”
“哦。”阮不辭心裡冒酸泡泡,比起朋友的失敗,朋友的成功更令人難以接受。
“都給你。”
“哦——哦?”
阮不辭支棱起來:“什麼?為什麼要給我?我不需要!”他對錢沒有什麼概念,平時衣服穿教廷的,吃喝都在教廷,酒有的是人想讓他蹭,零食什麼的他也不貪嘴,三百币他一個月還有剩。
“那是你的錢,就算是以前,我們也隻是搭檔,我不需要你把你的錢給我。”
這條龍到底這幾年怎麼活的!怎麼能直接就把錢都給他了?也太單純了!不行,阮不辭不能容忍卡斯帕這麼容易被騙,雖然不是他的錢,但被騙的話就勝似他的錢被騙:“你收好,以後誰找你借錢别借,誰跟你說自己多慘多慘你也别信,誰跟你說什麼奇珍異寶讓你買你也别……”
“嘩啦啦”一大堆金币從半空的法陣裡倒下來,淹沒了阮不辭的話,阮不辭愣住,金币如同潮水上湧,僅僅幾秒,他的腿就快被淹沒了,忙站在椅子上,金币源源不斷往下掉,鋪滿了地面,淹到了床上,窗戶處亮起禁锢魔法,金币沒有從縫隙裡掉出去,一隻手拉起即将被淹沒的阮不辭,将他放在金币上。
陣法還在繼續掉金币,但房間已經撐不下了,黑龍打個響指停下,示意他們身下硌人且刺眼的金子:“都是你的,還有五個山洞的。”
阮不辭撐着金币想要起身,但坐起來就會碰到房頂,他無可奈何躺回去,頭痛無比:“你趕緊收回去。”後背好疼。
金币慢慢傾斜,他和卡斯帕從上面滑下去,落在床上,黑龍眼睛發亮,這次聖騎士可不會認為是捕獵的眼神了,他是在向他求愛。
好蠢一條龍。
阮不辭跟他對視幾秒,突然笑起來:“誰會拿金币淹了自己家啊?哈哈哈哈卡斯帕你越變越笨了哈哈哈哈……”
卡斯帕靜靜看着他,在他笑累後湊近,嘴唇碰一下他的臉頰。
“錢都是你的,”他握住他的手,“都是給你準備的。”
龍天生喜歡亮晶晶的寶物,他當然也喜歡金币,可其實他每次收集時,都忍不住想,再漂亮奪目的巢穴,沒有他,都空蕩又荒涼。
阮不辭收起了笑,卡斯帕低頭,輕輕貼他嘴唇,沒有被拒絕,他加深了力氣,學着昨晚去舔他,他鬓角被金币壓出一個圓形的紅痕,卡斯帕撫摸着那裡,捧起他的臉,不得章法地吻他。
阮不辭一個用力翻身而上,碎發落在眼角,擋住了窗外的陽光,他低頭,看到喘着氣動情的黑龍,不是第一次見面時瘦骨嶙峋渾身尖刺的模樣,他現在很健康、強壯,在他撫摸時也不會伸出利爪,而是帶着淚也會敞開一切。
“好乖。”他喃喃道,帶着笑意親下去。
窗簾被拉上,他們下午沒有課。
……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阮不辭打着哈欠,聽到這話,瞬間清醒:“什麼?為什麼要結婚?”
卡斯帕臉上的高興慢慢消失:“沒什麼。”
阮不辭揉着他頭發用力親一口:“逗你的,但結不結婚都一樣。”他劃破指尖,在卡斯帕胸口的陣法上描摹,血液滲入藍色的法陣,魔法被補齊,他的心髒為此感到悸動,一股莫大的恐慌自深處升起,那是靈魂即将被攝走的預警,也是靈魂契約刻畫的痛楚。
“我原本想找到解除的辦法的,”黑龍親得黏糊,他抽空解釋,“但你也太不讓人放心了,還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吧。”
指尖拂過黑龍的臉頰,拂過漂亮的眼睛,像一張網,将他永遠禁锢。
我給過你機會了。
聖騎士勾起微笑,閉上眼,在契約的痛苦下感受到與黑龍重新建立起來的連接。
黑龍隻是發洩着熱情,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想法,擁抱住他,再次落入被褥中,緊貼到幾乎要融為一體。
……
陣法不知何時熄滅了,阮不辭身上不斷有血冒出來,靈魂契約像是用一把刀割出來的,漂亮又血腥,隻能等它自己愈合,任何藥都沒有用。
阮不辭不想弄髒衣服和被子,坐在椅子上撐着下巴無聊地看卡斯帕一遍遍擦拭傷口,試圖用珍貴的藥和龍血讓他愈合,這樣徒勞的行為笨拙而可愛,他沒有阻止,想看看他什麼時候能放棄。
但卡斯帕依舊執着,他打了個哈欠,翹起腿放在他腿上:“你的契約,誰給你改的?”
卡斯帕一僵。
腿上的腳晃了晃:“說。”
“是校長。”
“那個老頭?長得人模狗樣的不幹人事啊。”
“不,是我主動的。”
阮不辭挑眉:“不是被騙的?”
“那時契約快消散了。”卡斯帕撫上心髒,他十分珍視那份騎士契約,但他們太久沒見,就算見了,阮不辭也不會給他續約的,他那時已經有别的龍了。
“我無法确定我們的聯系,斯溫德勒,你總是随時都會消失,我找不到你,但如果是靈魂契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再失去對你的感覺了。”
阮不辭沉默下去,看着卡斯帕臉上的笑意,心想,他很高興嗎?這種事值得高興嗎?
像是覺得那份高興刺眼,他故意問他:“如果我真的是抛棄你了,你要怎麼辦?”
黑龍沒有回答,一手按住自己的心髒,另一隻手輕輕觸碰他的心髒,血液順着皮膚流下,他的手指濡濕,滾燙,阮不辭的心髒突然重重一跳,那一瞬間,他忘記了呼吸,隻能感受到一點溫度,試圖觸及他的靈魂。
一句龍言吐出,流過阮不辭耳邊,聲音仿佛放慢了速度,那是一句悠長而古老的愛語——
“我永遠是你的。”
他怔愣。
許久,直到黑龍再次給他上藥,他才反應過來,歎氣般笑了聲,腳下用力,卡斯帕一僵,他抹開血液,指尖磨蹭,然後把紅色抹上這條龍的眼角:“我的嗎?”
卡斯帕輕輕喘着氣,他勾起他下巴,收回腳:“傷口都長好了,你不用上藥了。”
他抓住他的手,擠進指縫扣緊,按着他觸碰傷口,其實還沒有好,但馬上就好了。
“比起上藥,我們可以做些别的。”
“别的?”
“不是你說的?我們可是戀人,”他去咬他嘴唇,眼睛彎彎,“做什麼都可以,難道你剛剛盡興了嗎?”
黑龍再次被拽入愛欲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