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了,先前過來的兄弟們看着呢,殿下要親審嗎?”
景昭辰打開籬笆門,轉身輕輕關好:“吩咐人守好藥廬,不能有一絲一毫閃失。”
甄棠透過門縫将眼前一幕盡收眼底,她看着翊王同阿宣交談了什麼,随後不知用了什麼招式,阿宣便歪歪斜斜倚着柱子睡着了。
他在月色下同邵真一起離開,身影消失在荒山野林中,他有什麼必須要在深夜做的事?
甄棠打開房門,走到阿宣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少年揉着眼皮,睡眼惺忪:“咦,我怎麼在這裡睡着了。”
“夜深了,快回房吧。”甄棠輕聲道。
“地藏,究竟是誰?”
黑暗的山林中寂靜的詭異,除了時不時響起野獸覓食的低吼聲,唯有火把燃燒在噼啪作響。
藤蔓半人高,草叢中蜷縮着一人,雙手被反綁在背後,渾身是血,口中堵着布,因為吃痛而劇烈地喘息。
景昭辰狹長的鳳眸中映着火把搖晃的光,棱角分明的下颌緊繃着,眉宇間隐現殺意:“或許本王該換種方式問你,你是誰的人?”
“衡王,還是孟皇後?”
青玄蹲下身,用匕首尖端挑掉他口的布條,拎着他跪直:“問什麼答什麼,想好了回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的人發出幹啞的笑聲,喉中血泡咕噜:“果真如此,昔日養在孟皇後膝下的太子,如今竟然母子猜忌,孟皇後如今一定很後悔吧,辛苦籌謀十五年,養出這麼一隻白眼狼!”
“本王沒有耐心聽你講這些,地藏,到底是何人?是誰洩露了鳴泉關五座城池的布防圖?”
景昭辰恨不能将眼前人抽筋拔骨,可他心知肚明,這人在酷刑之下仍沒有透露,或許他壓根不知道。
“地藏”,隻是暗信傳遞中的一個代号而已。
“什麼狗屁地藏,落在你手裡是什麼下場老子再清楚不過了,要殺就殺。”那人吐了一口血,喘息說道。
“你不能死,本王留着你還有用。”景昭辰居高臨下看着他。
那人冷笑了一聲,猛然用力咬斷自己的舌頭,想要自盡,青玄眼疾手快,用匕首撬開他的牙關,半截舌頭落在草地上。
“殿下,如何處置?”青玄看着倒在地上,口中不停湧出鮮血的人,皺眉請示。
景昭辰擡起腳尖,踩在那人臉上反複碾壓:
“是一個好用的‘容器’。”
……
“翊王死了?!”
祁華宮,驚聞消息的孟皇後失手捏斷了指尖的佛香,一把抓住嬷嬷的衣領,鳳眼赤紅:“誰傳來的消息,是否屬實?”
她的聲音極其尖利,在空曠的殿宇内反複回響,驚得安靜燃燒的燈盞猛然搖晃。
嬷嬷慌忙跪下,俯首貼地,戰戰兢兢地回禀:“于公公來報,半柱香之前,周總管親自入宮向聖上回禀,說是翊王殿下在山南道遇刺,所有人都已身亡,一個暗衛被河水沖到下遊,被山中村民救下,連夜趕回京城回禀!”
“翊王妃呢?也死了?”
孟皇後喘着粗氣,赤紅的指甲狠狠扣住祭台:“傷了殘了都不要緊,本宮隻要她活着,隻要有一個男胎是以翊王妃的名義出生便可!”
“娘娘…周總管回禀的是,所有人都已身亡,其中包括翊王妃。”嬷嬷不敢起身,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們派去的人呢?”
“已經好幾日沒有消息傳回來了,不知情形。”
孟皇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聖上那邊什麼反應?”
“于公公說,聖上聽聞消息已連夜調派錦衣衛前往山南道,尋找翊王和翊王妃的屍首。”
“天要亡我孟家嗎,本宮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孟皇後兩手撐着祭台,額上滲出層層冷汗。
前段時日,她用方外神醫的借口欺騙景昭辰,隻是想暫時拖延一段時日,屆時她尋個宮宴的由頭,将他和甄家那個女兒暫時扣在宮中,一切便隻能由她說的算。
景昭辰的身子骨已經沒救了,早日誕下皇嗣,她才有希望挾皇孫登基,自己做攝政皇太後,孟家才能永遠屹立不倒。
可他竟然甯願一死,也要放下一切,離開京城。
山南道,那是去渝州的必經之地。
他一定是受甄家那個女兒的蠱惑,才會到如今這個境地!
“去,派人去渝州,暗中盯着甄家,一旦發現有甄棠的蹤迹,不用回禀,立即将人帶回京城!”
“再派人去尋一個适婚之齡的女子,要母族孱弱,便于控制的那種。”
嬷嬷緩緩直起身子,臉上滿是遲疑。
孟皇後死死盯着祭台上某個靈位:“無論景昭辰究竟是生是死,本宮都要做兩手準備,本宮手裡,還有一張能決定生死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