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這便去做。”嬷嬷俯首行禮,跪着退了出去。
“稷兒,你如今也是大孩子了,母後給你尋個王妃如何?”
孟皇後穩定思緒,看着身側跪在蒲團上虔誠上香的睿王,蹲下身子,滿臉憐愛地看着他:“有了王妃,就有人陪你釣魚、放風筝、去獵苑遊玩了。”
睿王雙手合十,正念念有詞地許願,聽到母後如此說,天真地睜大眼睛:“王妃是何物?”
“傻孩子,成了婚,王妃便是你的女人呀,就像你辰辰皇弟和他的王妃。”
“那兒臣的王妃有辰辰皇弟的王妃好看嗎?”
孟皇後撫摸着他胖胖的臉龐,強撐着一抹笑:“當然,母後會為你尋來最好看的王妃,稷兒成婚後,一定要早早生下皇嗣,記住了嗎?”
睿王噘着嘴:“兒臣不喜歡小孩子,以前兒臣曾在宮外遊玩,他們總笑我,兒臣不要生小孩子。”
“啪!”
耳光用力落在景昭稷左臉上,将他狠狠打倒在地,白胖的臉頰上登時五個通紅的指印。
“母後絕不允準你說這番話,早日成婚,早日生下皇嗣,記住了嗎!”孟皇後抓着景昭稷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扯回來,渾身隐隐顫.抖。
她絕不允許,孟家的權勢斷送在自己手中。
無論用什麼法子,無論有什麼犧牲!
與此同時,衡王府。
“你确信自己沒有聽錯?翊王真的死了?”
衡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推開懷中正在斟酒的美姬,滿臉震驚。
屬下點了點頭:“紫宸殿傳出的消息,應當不會錯,屬下方才接到傳信,一隊錦衣衛已經深夜南下,不知我們的人是否會被牽涉。”
美姬穿着薄紗,臉色潮.紅,似乎沒有聽懂這兩人話中所談已是禁.忌,仍捧着酒盞,将雪白的豐軟貼上衡王的手臂:“管他是什麼王,哪比得上殿下英勇機智,奴恭喜殿下少了一個心患。”
衡王從她手中接過酒盞,捏住她滑.膩的下巴,眸中酒色已蕩然無存:“真是一個體察人心的好奴。”
“殿下誇贊了。”美姬美目含波,将紅潤的臉頰倚上睿王肩膀。
“拖下去,殺了。”
衡王将酒盞放回桌上,歎了口氣,他最厭惡的便是被人輕易看破。
美姬還未反應過來,那名屬下卻似乎已經司空見慣,提着美姬的衣領将她從錦榻上拖了下來,交給門外守着的侍衛,比劃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先前派去的人呢,怎麼這種消息沒有任何人傳回來!”衡王察覺到事态已經失控,擡手将桌案上的酒水掃落一地!
“三日前便失去聯絡,殿下您知悉的。”
衡王雙肘撐在桌子上,捂着臉,聲音沉悶:“再派人過去,一定要确信景昭辰是否真的已經身死,記得,不要與錦衣衛有任何沖突,就當一切都不知曉。”
……
藥廬,診室。
景昭辰換了一身淺色的棉布衣裳,心口位置用藥酒擦了十幾遍,靜靜地躺在光闆木床上,在他身邊不遠,另一張木床上,同樣躺着一個陷入昏迷的男子。
藍大夫将所有刀刃、器具、銀針過了一遍藥酒,放在燭台上炙烤,看着躺在木床上景昭辰,沉聲道:“毒蠱無法輕易脫離體内,唯有通過放血,毒蠱察覺到體内血脈枯竭,便會過到另一人身上,那人便相當于一個新的‘容器’。”
“老夫不問願意為你過毒蠱的是何人,隻告知你一件事,放血時你會感到疼痛難忍,陷入昏迷,毒蠱解除後,你同樣會陷入昏迷,具體昏迷多少時日,情形不定,你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難怪他那位母後用盡各種手段,都無法找到解除毒蠱法子,這種放血的法子,稍有不穩,他便直接下黃泉。
沒有哪個郎中願意冒着誅九族的風險,救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動手吧,我能忍。”
景昭辰說完,緩緩閉上眼睛。
心口位置傳來劇痛,銀制的小刀深深化開他的肌膚,鮮血甜腥的氣息在空中彌漫,他感到熱流從胸口湧出,彙成水流,落入木盆中。
他的腦海開始混亂,逐漸形成一片巨大的蒼白,似虛無缥缈的天空,又似寬廣無隐的雪原。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正當他感到越來越深的恐慌時,蒼白之中蓦然燃起星星點點的燭火。
那些燭火像是喜燭,紅得耀眼,随着他的目光次第燃亮,燭光中.出現一個身穿婚服的女子,面容姣好,含笑晏晏。
景昭辰突然發現那張面容有些熟悉,他剛想開口,虛無的天幕中緩緩亮起一顆明亮的星子,逐漸升至天宇正中,散發着淡淡光華。
她在星光與燭光中與他對視:
“景昭辰,看着我。”
“你我之間早已冥冥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