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認為自己的查人的動靜不算太大,但實在是太小看聖子對于自己地盤的控制度和對舍爾卡的關注度了,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拉扯就被發現異常動靜的聖子喊進去了。
說來好笑,當時的舍爾卡是看過這位雖然不是神使,但是智力的道德水準達标還不缺乏能力軍官資料的。
正應如此,雖然氣歸氣,可當時自己的第一想法還是盡量保下她。
——舍爾卡不會高估聖堂神殿對尼莎信徒以及她們同黨的容忍度,也不低估聖子向來說一不二的秉性,更不會對聖子對于自己的偏愛沒有數。
但她沒想到聖子同意了以為自己沒希望還要連累家人所以幹脆孤注一擲的那位軍官的請求,代價就是明面上她和她那位青梅竹馬的身份再也不複存在,并且讓那位青梅竹馬接受淨化,如果她成功挺過去了,那麼在聖堂神殿這邊,她們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如果沒有,她們都要死。
當然,不會連累她那位母親也一并死去,頂多判一個洩露情報的罪,對于那位母親來說這是決計無法逃過,也不緻命的懲罰。
“你現在依然可以拒絕,隻要領主選擇不追究你的過錯,你依然可以被輕判。”
彼時的舍爾卡還不理解為什麼聖子那麼寬容,于是便認為是看出自己的想法,既是給那位軍官一個反悔的機會,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
總之,不管從那種角度看,她都認為那位青梅竹馬不可能挺過去,被侵蝕到那種程度的神使幾乎不可能被淨化。
而聖子口中的淨化也不是那群人天天挂在嘴上的物理淨化,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淨化儀式,據說因為成本高昂,流程複雜,對儀式舉行者要求頗高,僅僅在當初和平年代針對有重大貢獻還不慎被侵蝕堕-落的貴族才會舉辦——曲酌言得說這是放屁,這種儀式那怕是随便一個拉艾莉安娜的神使都可以做到,隻不過耗費的精力與直接殺殺殺相對來說沒有任何性價比可言。
正應如此,她才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後續的發展。
那位青梅竹馬在被書-記員帶來的時候還一臉的不屑,但在聽到這條對于她來說從各種角度信息量都非常大的通知後,即使她掙-紮、嘶吼、辱罵在場的所有人,把自己折騰的鮮血淋漓,但也依然挺了過來。
這是舍爾卡第一次見到被侵蝕到這種程度的尼莎神使完成整個淨化儀式的過程,她在就聖子旁邊陪着她批文件,并且觀看完了長達一天零十一個小時三十四分的儀式,中途甚至還在對方的要求下小睡了一會。
她成功了,在聖子的允許下,她們甚至還在聖堂養好了傷才離開。
舍爾卡非常不解,她理所應當的認為聖子應該知道最後的結果,于是問她:“您認為可以被成功淨化的她值得原諒嗎?”
“并不。”她那麼回答。
舍爾卡:“所以您沒有從概念上清除她們的身份是希望那些死在她手裡的人複仇嗎?”
“并不。”她似乎在期待自己可以想到答案。
可是舍爾卡已經想不到答案了,但最後她依然得到了答案。
在不久後的一個大雪天,她見到了傷痕累累的軍官——不,她已經不是軍官了,那個後來叫做貝拉的女人跪在她的面前,對她忏悔自己的罪。
“我有罪,罪在未能看清眼前的迷霧。”
“地位和傲慢蒙蔽了我的心,讓我居然認為自己的痛苦是如此沉重,我是如此的勇敢,我可以以神明也無法管轄的愛将她拉出深淵。”
“我看不見我所求的,也看不見她所求的。”
“在那一刻,我以為我們終将獲得幸福,有誰會比我們更有魄力,更愛着彼此,更堅定不移呢?我認為我擁有了全世界。”
“于是我們要将人間的罪洗清,于是我們回到了莫迪亞,于是我們開始害怕,開始惶恐,開始惴惴不安。”
“人們愛我們,愛我們的無私奉獻,愛我們的勤勞熱情,她們愛着我們,而我們指間留下的血是她們的母親姐妹女兒的。”
“于是我被愧疚和痛苦擊倒,但還有她在——”
“于是我們不再是我們,我舉起錘子,她也拿起砍刀。”
“天呐,站在我們面前的人是誰;天呐,水中倒映出的人是誰?”
“她憎恨我奪去了她的信仰,奪去了她的力量,奪去了她的希望,奪去了她的目标,讓她如任何一個凡人一樣佝偻在地上——因為愛,她逃不開,于是恨誕生了。”
“我憎恨她即使與我一道,眼中卻沒有憐憫,沒有愧疚,沒有後悔,獨留我一人在地獄,她在橋上望。”
她跪在地上,将彼時的自己以神像般跪拜——自己知道她真正想忏悔的對象是誰,于是幾乎落荒而逃,并不告緣由地将聖子從聖堂拉走——隻是為了讓她們兩個見面。
“你願意成為我的書-記員嗎?”
聖子好像一看到她就什麼都知道了,甚至沒有詢問任何一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曲酌言至今為止也不知道她面紗下的是無情的評估、
于是她在死亡兩次之後成為了名叫貝拉的書-記員。
事後,當她再一次詢問這件事的時候,她便說了那段話,并且告誡自己:“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像貝拉那樣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
曲酌言至今不知道聖子憑什麼認為貝拉可以好好活下去,但事實證明她沒說錯,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貝拉依然會給自己寫信,寫她一路上遇到的人和或者事來激勵自己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