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案現場。”沈淮之幹淨利落道。

“啊？”劉槿熙下意識拽住沈淮之的衣角躲在他身後。

“怎麼？怕了？”

沈淮之的一臉嘲諷，頓時激起了劉槿熙的好勝心，她很是不服，強裝鎮定挺直腰闆拍胸脯道：“才沒有。”

沈淮之笑而不語，擡腳就往裡走，劉槿熙生怕被他丢下，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

沈淮之瞥了眼緊跟身後的劉槿熙，祈禱着這裡的一草一木能觸動她的記憶：“大火雖毀滅了痕迹，不過這家人均死于刀傷。”

見她認真地點頭，沈淮之更是覺得無助。

“大人。”

猛地擡頭，隻見一個捕快頭打扮的人對着沈淮之作揖，寶藍底鴉青色衣衫的下擺沾滿煤炭的烏黑。那人瞥見沈淮之身後的她，也是表現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沈淮之自覺尴尬，移開目光看向主屋内忙碌的捕快們，輕咳幾聲收了收聲音道：“可有新的線索？”

那捕快的臉色頓時嚴肅，皺着眉直搖頭，指着旁邊的花圃道：“這宅邸中唯獨這花圃還能辨認。”

忽而一陣風，吹散花圃中被燒毀的花瓣的碎片，其中夾雜着的一股微妙的味道卻很快被沈淮之身後立着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捕捉到。

沈淮之見她朝着花圃中央走去，又見她蹲下開始翻找，便也趕緊跟上去：“你想起了什麼？”

“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不是花香，像是沉水香。”

沉水香？沈淮之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職業的敏銳卻讓他沒有阻止她，沈淮之正想讓人把花圃翻個底朝天，忽而聞到一聲驚呼“找到了！”

是一個手指般大小的竹筒，沈淮之眼疾手快地奪過竹筒，迫不及待地拔開上邊的竹蓋，抽出裡面的宣紙，打開一看，上面卻畫着各種各樣的花朵，密密麻麻。

“鹿淵，你把這個拿去查一下上邊的花。”

方才的那名捕快頭趕緊走上前來接過宣紙：“是。”

狗鼻子，有意思，沈淮之終于開始用正眼瞧她。

他本還想問問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這時突然來了一年輕的捕快，傳話道：“大人，皇上宣您入宮觐見。”

入宮？他一個大理寺卿，又不管朝政之事，入宮做什麼？思來想去，心中不由得緊張，難道是此案過于惡劣，他又還沒能查出個結果，引起了皇帝的不滿？

“我知道了。”沈淮之說罷便轉身就走，劉槿熙見狀趕忙跟上。

馬車上兩人一路無言，不到半刻鐘就到了大理寺，這一次劉槿熙才發現這小院的名字——“桃花園”。

“你把衣物換了罷，這身實在過于招搖。”

“好。”

沈淮之見她應下，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進了側屋。

等到她走出來時，沈淮之不知去向，面前隻有曾青傻笑着臉候着。

太和殿金碧輝煌，白玉為壁，珍珠為簾，黃金為柱，雕梁畫棟，宛如飛天神龍。

沈淮之忐忑跪拜：“臣，大理寺卿沈淮之，參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

皇帝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晉陽有一奇案，聽聞沈大人頗有才華，朕特派你去徹查此案，可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

沈淮之一愣，這是要将他排擠出京城的意思？他瞥了眼身側目不斜視的刑部尚書趙雲廷，拱手道：“陛下，京中昨夜發生一案，性質極其惡劣，此案未定，微臣不敢渎職，怕是不便前往晉陽。”

“此案便由刑部接手，你安心去晉陽便是。”冰冷的話語中似是帶着幾分煩躁。

“是。”

“敢問陛下是何案子？”

“到時你自會知曉。”

沈淮之深吸了口氣，再擡眸看向趙尚書似是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堂上坐着的帝王搶先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微臣定不辱使命。”

步行至東安門，曾青早已在此地等候。

曾青騎馬，沈淮之坐在馬車内。

“那姑娘安頓好了嗎？”

“大人放心，那姑娘雖看上去有些莽撞，可相處起來倒像是個明事理的人。”曾青見他不語發愣，不免詢問。

沈淮之簡單将事情交代一二，曾青很快便覺察出端倪：“若是老爺還在，怎會落到這般境地，那刑部尚書擺明了要對付大人。”

見他面色暗沉，擡手放下車簾，曾青不忍再戳他痛處，他擡手揮鞭，使駿馬與馬車并行，轉頭朝着馬車車窗道：“屬下聽聞晉陽有位名醫，據說可治天下各種疑難雜症，不如帶着那姑娘一同前去試試？”

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張不可置信的面龐：“曾青，你可别蒙騙我。”

曾青笑道：“屬下不敢。”

“如此，便給那趙尚書一點苦頭。”沈淮之冷哼道，“此事确定未曾和旁人提起？”

“是，且昨夜大火，旁人都忙着救火，若不是大人，屬下恐怕也發現不了這姑娘。”曾青似是想起了什麼，情不自禁笑出了聲，“大人不如對旁人說是老夫人尋好的親事，新娘子尋上門來了。”

“胡鬧。”沈淮之白了他一眼，“便說是你的一個遠房表妹罷。”

“诶！”曾青正想推脫，不遠處突然有許多官兵走過，聲音有些嘈雜，不過倆人都沒有聽清。

“京城出了什麼事，怎麼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官兵？”

曾青看了看，如實道：“昨夜也瞧見這些人，許是這兇殺案過于惡劣，皇帝老爺加派了人手罷。”

沈淮之想想也是，便放下車簾，靜坐而思。

“曾青，先去李宅一趟，刑部的人要過來接手。”

“是。”